游戏朋克(17)

    正方形的一小袋静静躺在他白皙的掌心里，彩虹糖包装上红色打底，五颜六色的糖豆雀跃翻飞着。
    嘴角的笑渐渐隐去，江云歌的心脏如同被包装上的糖豆重重敲击了几下，颤动之中隐隐发疼。
    伸手，抓了这袋糖，说不出一个“谢”字。但在他指尖划过廖归鸿的手心时，廖归鸿尚算放松的修长手指却明显的收了一下。
    什么意思？你想抓住什么？糖，还是……
    “吃吧。”廖归鸿轻声说完就转身真的走了。
    扶着江云歌，施然不悦的目送廖归鸿走远，确定他不会再折返了才又把视线收回到身边的人身上。
    等江云歌缓过了劲，他把江云歌扶到沙发上，从江云歌口袋里拿出没电的手机，插上充电宝，“这是跟秦可心借的快冲，等会你可以玩一下消消乐。”
    江云歌仰头枕在靠背上闭眼点点头，“好。”
    “先充个十分钟再开机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施然说。
    “哈。”江云歌笑笑，“我现在这么瘫着也并不是在劳动吧？”
    “有心情开玩笑那就是没事。还好我支开了于敬源他们，你刚才那么顶撞廖归鸿有点过了啊？就算他再怎么咄咄逼人，也不至于让你气成那样？而且他其实也没怎么你吧？”
    “……”江云歌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过也好。”施然说，“如果他是因为一些巧合就注意到你，你那么说了，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诡异了。”
    江云歌还是没吭声，他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问题：
    ……眼睛不只是盛放眼泪的容器，还可以用它找到最重要的人。
    那个被廖归鸿视为最重要的人，是谁？这答案明明呼之欲出，江云歌却怎么都不愿意招认。
   
    第23章 深夜潜入总裁办
   
    ……二号计时器的密码是“KO”。……小野寺淳
    ……？？？就两个字母？……秦可心
    ……是的就是这两个字母，有人知道这个意思吗？……小野寺淳
    ……拳皇？常闻语喜欢打拳皇？……易知辰
    ……没听说过他喜欢打拳皇啊，不过KO好像除了拳皇也想不出别的？我去查一查。……林樱
    ……江云歌？江云歌？江云歌？……于敬源
    ……凸(艹皿艹)……江云歌
    ……江云歌你知道KO是什么意思吗？……于敬源
    ……江云歌只会玩消消乐，他什么都不知道。……施然
    ……？？？你们俩在一起呢？组饭局？不带我？？！！……于敬源
    ……查到了，常闻语小时候喜欢去街机厅，但是他说他喜欢玩三国志，没说喜欢拳皇。……林樱
    ……或许，是其他的战斗，他赢了。……付征凌
    ……卧槽你说的好有道理。那么到底是什么战斗？……于敬源
    ……是不是抢妹子大战战胜了情敌？……陶岩心
    ……哈哈哈哈我觉得更可能是抢汉子，毕竟emmm……于敬源
    ……毕竟什么？……杨玺
    ……于君知道什么秘密吗？……小野寺淳
    ……常闻语一直没有女人吧？……于敬源
    ……对啊，常闻语该不会是……哎呀不过我看过他照片，真挺帅的，据说越帅的男人越喜欢搞基！……秦可心
    ……凸(艹皿艹)……江云歌
    扔下手机，江云歌“大”字型躺在床上。
    KO，那是常闻语战胜并赶走了廖归鸿的幻想伙伴秋枫，当廖归鸿告诉常闻语这件事时，常闻语握拳喊了个“K、O！”
    真他妈贱，还KO，根本就是一败涂地，哪里来的KO！
    闭上眼，江云歌想起那时廖归鸿神情放松，一脸温和的笑，好像还稍微歪着头，他说：“闻语哥好厉害。”
    “我他妈当然宇宙无敌厉害！炸裂好么！”常闻语光说不算，还手贱的去勾了一下廖归鸿的下巴。
    其实……这种手贱的动作也不能全都怪常闻语，谁让十几岁的廖归鸿那么可爱，可爱到常闻语常常忍不住要对他动手动脚。
    好吧，这还是贱，浑身上下都贱的要死，明知道秋枫对廖归鸿来说就像他的另一个自我，他却不计后果的硬要把秋枫赶走。现在好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两年前还会好好笑的一个人，现在只会蹙眉，只会十步之内寸草不生，只会甩眼刀和僵硬的冷笑。
    虽然拒绝承认，但是江云歌心知肚明，秋枫消失后，廖归鸿把谁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一切都在倒退，廖归鸿的病，从未被常闻语治愈。
    唯一治愈的希望，随着常闻语的死，也变成了绝望。
    搓两下脸，江云歌爬起来穿好外套跑出门，轻轻把门上锁以免被施然听见动静。
    时间已经慢慢熬到了半夜两点半，廖归鸿还会在寄语总部大楼里么？江云歌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知道现在廖归鸿究竟是病的更重了，还是单纯的性格改变了。
    出了公寓楼发现外面在下雨，秋雨很凉，但江云歌不想回去拿伞。
    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寄语楼下，十二楼归鸿工作室那边还有亮光，总裁办所在的十八楼只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先跑去十二楼，在一群加班到麻木的人的注视下去廖归鸿在工作室里的办公室门口溜了一圈，没看见人。
    往外跑正撞上小野寺淳，江云歌拍了小野寺淳肩膀一下，“别喊，我就是没事逛逛，你继续加班。”
    “哦。”小野寺淳认真的点了个头。
    又坐电梯上到十八楼，轻车熟路找到廖归鸿的大办公室，刚才看的没错，果然是这里亮着灯。
    输入密码，办公室门开启，江云歌轻手轻脚钻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由两部分构成，外面半边是会客和办公用途，里面还有一间是休息室，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床柜卫浴一应俱全。
    廖归鸿不在外面这间，灯亮着，那应该就在里面了？
    好在里面的门即便输入密码开启也不会有什么提示音，江云歌输了密码，轻轻推开门。
    “哈哈……”
    听见这个笑声江云歌心中就是一惊，廖归鸿会一个人傻笑？还笑的这么开心？不可能吧？
    门口和床之间隔着个古朴的大屏风，江云歌慢慢关好门，绕过屏风。
    廖归鸿正盘腿坐在床和衣柜当中的地上，背对门口，面对床头柜，而床头柜和廖归鸿当中有一人半的距离。
    “闻语哥，该你了。”
    江云歌听见这一句，头发和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看廖归鸿伸手在地上动了几下，他似乎很苦恼，抬手推了一下对面的空气，“你不要催我，让我想一想。”
    亲眼看见穿着笔挺讲究，及耳长度的发不见丝毫凌乱，保持自然造型，一看就是精英中的战斗机的这么一个人，眼下就坐在地上，一盏壁灯的昏暗光线下正面对空气不知道在干什么……这画面不止奇怪，甚至还压抑的让处于同一空间里的江云歌感到窒息。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江云歌深更半夜跑来确认的事已有了答案。
    江云歌一颗心逐渐下沉，他僵硬着身体，慢慢走过去，终于可以看清地上的东西了。
    一张正方形纯白色的丝绒方巾，上面乱七八糟横陈着黑底暗金背纹，正面是旧牛皮纸底色上面画着恶龙、英雄、装备、武器……
    那是为了庆祝廖归鸿幻想伙伴秋枫消失，常闻语和廖归鸿一起熬了三天三夜做成的一套卡牌桌游，他们自己给这套游戏命名为《恶龙乐章》。
    游戏从未发售，甚至从未告诉第三个人，只有常闻语和廖归鸿知道这游戏怎么玩，有多好玩。他们瞒着所有人找了个搞印刷的朋友帮忙做成了唯一一套卡牌成品。
    这套卡，廖归鸿特意做了塑封，他一直都很珍惜。
    虽然并不是廖归鸿有意为之，可看着他就这么坐着，叫着“闻语哥”，困扰于这套卡牌每一步的出牌策略，江云歌只觉得喉咙堵塞，眼眶异常灼热。
    廖归鸿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没有抬头随手抓了电话，“你好，嗯是我，啊？是吗？哦。”
    这口吻……哪里是这个年纪冷冰冰的廖归鸿的口吻？分明就是他十多岁时带着天真的语气！
    “等等。”廖归鸿的嗓音突然转变，瞬间阴冷下来，“有人闯入？”
    说着廖归鸿一转头，正好跟戴着卫衣帽子的江云歌四目相对。
    那双狭长的眼猛地瞪大，“……不，不用，对，是我朋友，不用上来，没事。”
    在廖归鸿结束通话的那一刻，江云歌本能的想要逃跑。只要廖归鸿再多一个动作，试图靠近，或者试图提问，江云歌一定会跑。
    然而两人对望，廖归鸿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握着手机，手指捏紧，又松开，再捏紧，如此反复了许多遍后，他对江云歌笑了一下，“外面在下雨？”
    就如同是熟识的老友很随意的聊天，口吻既不冰冷，也不热烈，自然而然里甚至带着一些腼腆？
    见鬼的腼腆，哪来的腼腆？！
    “……嗯，我……没带伞。”江云歌声音有点哑，说完他咳了两声想清一下嗓子。
    廖归鸿笑着点点头，伸出食指指指门，“外面办公室有伞，回去的时候带着。”
    手指实在好看的让人无法忽视，简单的动作都能让江云歌联想到这手指放在鼠标上飞速点击时的美妙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