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大佬的偏执宠爱(58)
沈家的老宅,沈昱跟他提起过,是沈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有他许多的童年回忆。
可那远在京市。
这是要他不管不顾丢下一切,投奔他的意思啊。
“沈先生……”阳光晕染的光圈里,叶生低吟 “我不是要放弃你啊……”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是他的承诺。
沈先生啊,你知道吗,无论你是有什么样缺陷的人,我都……都很认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段成长的时间呢。
叶生抬头,神情逐渐坚毅:“这不是二选一的必然选择,沈先生。”
明媚阳光与寒冷阴影,界限分明。
沈昱心里嗤笑,面上还要做出和蔼可亲,循循善诱的粉饰性表情,指着台阶与庭下说:“叶生你看,我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只要跨出这一步,到我身边来,昨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那完全是他习以为常的欺骗性神情,无论是下意识还是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沈昱在他面前早已经习惯如此。
叶生简直要被这一幕刺痛,他不仅没有听沈昱的话向前一步,反而后退了好几步。
他一瞬间正色,庄严慈美的脸庞焕发出夺目光彩,令人目眩神迷。
“沈先生……不,沈昱,我们之间的的距离并不是这样丈量的。”
“您……”他改口,“你应当正视我们之间的距离,正视我的存在,将我视为和你同样高度的独立个体。我体谅你的心情,包容你的所有,你也应该理解我的难处。当我在思考如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以更完满的姿态屹立于你身边时,你要做的不应当是逼迫我一味遵从你的决定。如果你不能……你永远无法得到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叶生强撑的体面,努力维持的坚强几乎崩溃。
尤其是当他发现,沈昱眉眼间愈发显现的愠怒,而不是将他话听进去的若有所思,他心中绝望更甚,愈发悲哀的沉痛险些将他击败。
但他知道不能,现在不是他伤心的时候,此时此刻,他更要表现出完美的姿态,在沈昱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此,就算他们现在谈崩了,也能换得以后重逢的机会。
他一口口吞咽着口腔里的唾沫,好像是吞咽下自己的畏惧。
“你还想用你的方式矫正我的想法吗?”叶生问,“如果今天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是不是以后就是无止境的妥协?是的,一定是,因为我在你的影响下已经习惯了妥协。就像今天闹这一场,你认定了我会屈从你的意志,明明决定我今年过年回家去哪边,并不是一个非常急切而重要的问题,你却借题发挥,定要抬高它的重要性。如果我违逆你的意志,我会歉疚,如果我遵从,你依旧胜利了。”
“哦。”沈昱微挑眉,“你是在怪我小题大做吗。”
“但你要知道,人是会不甘的。”叶生没有顺着沈昱说话,带跑偏话题。
迎着沈昱淡然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知道我不如你优秀,沈昱,无论我如何妄想努力,以后恐怕也不能企及你的高度。但你要知道,人是会不甘的。
我生来有父母,有血缘亲人作为羁绊,有亲朋好友爱我,我也爱他们。无论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即使我可以说,我的出生是为了和你今天的相遇,因为有你的存在,此前昏昏噩噩的二十年陡然照进了阳光。
但未来终究会证明,我的存在不能是为了你一人,我的生存价值也不会是为了你一人。”
“是吗。”沈昱轻飘飘道。
成奎转头看波澜不惊的沈昱,想不通他这个时候怎么还能保持平静。
他手里的烟因为惊愕跌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印象里的那个软弱怯懦,没有主见的叶生,和面前这个口若悬河,字字句句条理清晰的人对上号。
他听见叶生质问沈昱: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个符合你期望的理想伴侣?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宠物?还是一个真正爱你所有,甚至全部缺陷的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昱话音迅速冷下来。
叶生昂首挺胸,目光坦然:“我无比清醒,我清楚自己的想法,明白自己做出的选择,在一次次被你玩弄心理,防线溃败,失去抵抗力之后。”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他想用戏剧社那天的改编台词,淋漓尽致表达自己的心情,最后还是憋在了心里。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
我知道你骄傲、自信、头脑聪明,有着世上最优秀的素质,但是我爱你。
我也知道你的心机、你的企图,你狡诈、城府,所有完满外表之外的缺陷,但是我爱你。
我更知道你是个斯文败类,自私冷酷,薄情冷血,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但是我爱你。
每当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悦的,每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温情,我都欣喜不已。
我尽力将我的爱维持在不让你厌倦的限度,否则我清楚那个后果我承受不了。
我时刻关注你的神色,但凡你的不耐显现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便心惊胆战。
可不知不觉,一个伴侣的权利,在我看来却成了一种负担。
因为我更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生理和心理的自然反应,是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的共鸣,是心与另一颗心的碰撞,不是步步为营的算计。
“你以为我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原则,没有心,没有感情,在你的心理战术步步进攻下,矫正自己以迎合你不会痛吗?不,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要让你,如同我现在离不开你一样离不开我!”叶生声嘶力竭喊出。
“这是个好主意。”沈昱声音平淡,“前提是你得待在我身边,乖乖的。”
叶生险些被他的冥顽不灵和疏离神态刺痛,还得缓和自己的心情,不刺.激到他:“那好,如果你无法正视这些问题,不能接受这样的我,一个无法完全依恋和依赖你的人,我……我无话可说。只有最后一句话,祝您回家一路顺风,沈先生。”
最后叶生还是叫出了尊称,用了敬词,这是他向沈昱低头求和的意思。
沈昱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听不到叶生心累未说出口的话,心里反倒无动于衷。
脸上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他早在叶生自我剖白的时候,就收起了所有伪装的面具。
叶生眼睁睁看着他没有反应,心知肚明,今天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或者说,不是现在就能讲明白和解的事。
他已经把能说的都说明白了,软硬兼施,也给了沈昱台阶下。
是沈昱不愿面对他反抗他意志的真相,不肯退让一步。
他只能独自离开。
他拿出最后的骄傲,挺直腰背,将脚下的路踩得平坦又开阔。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沈昱才漠然转头,对成奎说:“我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胆量。”
成奎能回什么,心里翻江倒海,只恨自己刚刚没有及时离开,围观了一把上司的分手现场。
他忖度着如何开口——砰!沈昱的手杖甩了出去,砸在院子里。
沈昱从来不会把愠怒的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
这说明,他是在乎叶生的。
他就是把叶生说的话听进去了,却明知道自己无法一时半刻改变,这才叫他恼羞成怒。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和心理疾病。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
可他忘了,再一次播下一样是掠夺和压迫的种子,结出来的必然是相同品种的果实。(注①)——出自狄更斯。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
我知道你骄傲、自信、头脑聪明,有着世上最优秀的素质,但是我爱你。
我也知道你的心机、你的企图,你狡诈、城府,所有完满外表之外的缺陷,但是我爱你。
我更知道你是个斯文败类,自私冷酷,薄情冷血,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但是我爱你。
每当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悦的,每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温情,我都欣喜不已。
我尽力将我的爱维持在不让你厌倦的限度,否则我清楚那个后果我承受不了。
我时刻关注你的神色,但凡你的不耐显现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便心惊胆战。
可不知不觉,一个伴侣的权利,在我看来却成了一种负担。”
——依旧改编自毛姆的《面纱》
第49章 分合
沈家老宅, 祈乐天从后院出来, 特地绕了一圈到前院,装作才从外面回来。
一路逗着缸里的老龟,池底的金鱼, 路过温室的葡萄架, 沿途捏爆一串一串硕大的黑葡萄,染了一手汁液,终于穿过典雅的中式庭院, 一副无所事事的不正经模样。
佣人为他打开正门,暖气和婴儿小屁孩连笑带嚷的尖锐叫声,刺得他脑仁子突突的跳。
大人各式各样的打量目光落在身上, 则令他愈发烦躁。
他们这些外来客, 趁着一年团圆的大好日子,带着昂贵的礼品齐聚一堂,不是为了交流感情,仅仅是为了后院那位垂垂老矣的老爷子。
祈乐天小时候搞不懂,还疑惑,不是除夕夜阖家团圆的家族聚会吗,不是应该放下各自的身份, 其乐融融吗, 为什么还要穿着官场职场的制服正装, 摆出领导人的架子。
不苟言笑的舅舅、舅姥爷们,无一例外不是板着脸,高不可攀。
女人们则端着一本正经贵妇人姿态, 偶有外露情绪的女人,在祈乐天眼里全是神经质的姑奶奶。
他故意想缓和气氛的插科打诨得不到响应,被这些大人们定义为穷思极想,小丑一样自娱自乐,大了以后,他就越发不想出席这样的场合。
现在这样的家族聚会,就剩下他几个还不懂事的表弟表妹不会看气氛,任性地大叫大笑,在佣人保姆的看护下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