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定头条(74)
他坐在主桌,而吴臻则和认识的朋友坐在稍远一桌,两人间还隔着花廊。
贺思嘉想去找对方,可灯光太暗,人又太多,他什么都看不清。
“嘉嘉,你老扭头是在看什么?”贺启耀早就注意到小儿子的动静,忍不住问。
贺思嘉敷衍地笑笑,“没什么。”
贺启耀打量他片刻,说:“认真点,一会儿上台该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吗?”
“嗯。”
贺思嘉今天的任务是给贺瑾送戒指,理所当然要说一番祝福的话,策划团队早就给了稿子。
可等他真正走上台那一刻,当主持人问他对新人有什么祝福时,那些背下来的句子忽然就拆解为无数笔画,逐渐淡化、消失。
他手里还捧着戒盒,盒中安放着一枚璀璨钻戒。
贺思嘉并没有在意贺瑾,而是静静看着顶戴冠冕、头罩白纱的新娘。
台上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显得有几分怪异。
贺启耀面色微沉,俞芷兰紧张地攥住披肩一角。
“嘉嘉?”贺瑾警告性地提醒。
贺思嘉倏然笑了,刹那间,他发现自己放下了。
虽然很早以前他已不再喜欢,但始终没有放下,直到此时此刻,他望见薛冉毫无欢喜的眼睛,还有对方矜持又刻板的微笑,终于连一点残余的情绪也不再有。
不喜欢,亦不怨恨。
但终究是他曾向往过的女孩,是年少时曾带给他温暖和光耀的女孩。
贺思嘉忽然懂了《玩古》剧本中,金立夏最后一次见到暗恋的女生,为什么只说了简单四个字。
因为当你真心想要祝福一个人时,最真实与最直接唯有那一句——
“祝你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八卦】今年春晚谁假唱、谁翻车?
1楼:我宿哥假唱一首、翻车一首。
2楼:插秧女孩倒也不必如此诚实……
第53章
“祝你幸福。”
简单四个字,勾得新娘落下眼泪。
薛父将女儿的手递给贺瑾时, 薛冉没有哭。
LED荧幕上放映朋友们偷录的婚礼祝福时, 薛冉没有哭。
听贺瑾表达爱意时,薛冉没有哭。
可贺思嘉的的祝福却让薛冉情绪失控, 眼泪直往下掉,甚至没办法完整说出一声“谢谢”。
贺瑾笑容愈发僵硬, 好在主持人业务水准过硬,三言两语化解了尴尬, 薛冉也配合地破涕为笑。
贺思嘉回到台下, 俞芷兰当着同桌薛家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 只牵强地解释:“嘉嘉这两天太紧张了,连背好的词都忘了。”
薛家人很给面子地笑笑, 贺思嘉同样在笑。
贺启耀盯着小儿子的侧颜,暗暗叹了口气。
台上, 主持人邀请了薛冉奶奶上台, 想来又是一轮煽情。
所有人都在鼓掌, 贺思嘉心不在焉地拍着手, 目光停留在一盒喜糖上。
他从盒子里挑了颗糖剥开吃了,把玩着糖纸时心念一动, 贺思嘉翻出刚刚给小朋友们签名用的笔,在糖纸上写下一行字。
等到他跟着薛贺两家人去各桌敬酒,便逮住机会,将糖纸偷偷塞入吴臻手里。
当时,贺瑾正在向家人介绍他在英国认识的朋友们, 轮到吴臻时,有人认出了这位大影帝,贺瑾便顺势多提了几句,还对贺启耀说起了吴臻对贺思嘉的照顾。
贺启耀举杯笑道:“多谢吴先生了。”
吴臻含蓄一笑,“贺伯伯不必客气。”
贺启耀不着痕迹地打量吴臻,他隐隐察觉对方的眼神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带好奇、没有恶意、更不像大多人般敬畏,却莫名令他在意。
但贺启耀此刻也无心探究,只多看了这位斯文俊秀的年轻人几眼,便笑着与他碰杯,寒暄了几句又转向下一桌。
一行人离开后,吴臻仍盯着他们的背影,视线从贺启耀和俞芷兰身上转移至薛冉与贺思嘉之间。
半晌,他背过身展开掌心里的纸团,上面写着“两点,1230房”。
山庄内除了几栋别院外,还有一栋客房楼,今日开放了其中1-10层,专供客人们休息。
而贺思嘉指定的房间在顶层12楼,房间号恰好是吴臻的生日数字。
房间在靠右尽头,走廊有扇玻璃窗,透映着雪后纯净的天空,宛如一面蔚蓝的镜子。
吴臻按响门铃,门很快打开了。
贺思嘉站在门后,已经换下正装,睡衣松松套在身上。
他双臂环胸,佯作冷肃,“你迟到了。”
迟到了两分钟。
“叫我来做什么?”
吴臻没接这茬,一边换鞋,一边打量着屋内陈设。
这是一间行政套房,装修风格偏中式,客厅外连接一座很宽敞的露台。落地门半敞开,带着浅淡梅香的风灌入室内,轻轻撩动着半透明的窗纱。
贺思嘉正朝屋里走,忽然步子一顿。
他半回过脸,早上特意修饰过的眉似剑锋凌厉,在背光的阴影里,给人一种飞斜入鬓的视觉错觉。
“吴老师又假正经了,当然是让你陪老爷我睡午觉。”
吴臻眼里透出少许笑意,“胆子还挺大。”
“又没人会知道。”
“就不怕有人给你爸妈通风报信?”
“谁敢?”
贺思嘉得意地冲他勾勾手指,引他到露台,“看到没?”
“看什么?”
“山庄,怎么样?”
“很漂亮。”
确实漂亮。
从露台向下看,能将大半山庄纳入眼中——亭台楼阁如银装玉砌,青枝寒梢上都堆积着一层厚重白雪,庄内最中央的池塘好似镶嵌在冷玉上的莹碧宝石,池面薄雾缭绕,如烟似霞,很有武侠小说中文字勾画的意境。
“宴仙阁的产权是我的。”贺思嘉说。
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当年他刚出国不久,或许贺启耀心中愧疚,在他成年那天,便将贺家最好一座山庄的所属权转给了他。
“吴仙君,是不是觉得自惭形秽配不上本庄主了?”
“那谁配得上,薛冉吗?”
尽管吴臻说话时在笑着,贺思嘉还是骤然变脸。
片刻静止后,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难以理解、荒谬又滑稽的反应,居然转身就朝屋里跑。
然而跑是跑不掉的,他被吴臻压在了露台的落地窗上。
吴臻一只手抚过他耳后,慢慢移向脖子,搭在他颈侧跳动的脉搏处。
“你无关情欲喜欢的人,就是薛冉?”
吴臻的神情辨不出喜怒,语气也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但贺思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咬了下唇说:“我以前确实喜欢她,但——”
吴臻放开了他。
贺思嘉怔了怔,有点不高兴。
他们说好有问题直接坦白,但吴臻似乎不想听他说?
就在他以为吴臻又要冷言冷语时,对方却抬手将他的额发反梳向后,接着,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他额头。
“过去了吗?”吴臻问。
贺思嘉摸摸被亲的地方,轻轻笑了。
“我现在只和你过不去了。”
其实就像春晚上台唱歌一般,那些糟心的过往一旦开了口,剩下的故事自然而然也就好讲了。
贺思嘉说了很多,尽管话题严肃,但气氛尚算轻松。
他坐在沙发上,懒洋洋靠着吴臻,末了表示:“反正我从来没想过要表白。”
吴臻安静倾听,回忆起薛冉今天反应,说:“我感觉她知道。”
“或许吧。”
毕竟十几岁时,贺思嘉并不懂得如何掩饰,现在想想,得多迟钝才能看不出来。
尤其在他自以为正义地揭发贺瑾出轨以后。
“我还以为他们会分开,结果他们订婚了。”
吴臻只稍微一想明白了,“联姻?”
贺思嘉想了想说:“他俩确实是自由恋爱,但肯定有家世背景的考虑,他们好上后,薛家和我们家的项目合作变多了,一捆绑就不好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