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雁ABO(42)
可他却停在了短短一寸的距离上。
顾念寒喃喃地从嘴里吐出来了一个名字,哪怕只是细微的声音,白浩却依然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喊裴鹤之。
剧烈的苦痛早已磨灭神智,顾念寒只是凭着本能的驱使,他神情痛苦,眉宇间却充斥着哀伤,稍微一侧头,眼泪便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是我错了…你别怪我……”
他无条理地呻吟着,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了一丝脆弱的哽咽。
这无异于一盆刺骨的冷水,将白浩心里燃起的火灭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口咬上自己的舌,血液与疼痛唤起神智。
白浩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慌张的从顾念寒身边退开,只想用力扇自己一巴掌。
刚刚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趁人之危吗?
顾念寒熬过最后一轮的疼痛,像是刚从沸水中捞出来,整个人彻底脱力,终于松开被弄的乱七八糟的被单,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白浩坐在床下,听着床上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发。
他清俊的眉宇间混乱一团,眼底澄澈不存,徒留下一片痛苦的迷茫。
终于,他将脸埋入掌心,轻声骂道:“白浩,你真是个畜生。”
白浩趴在床边睡了一夜,顾念寒晚上睡不安稳,随时有发病的迹象,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不敢完全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阳光升起的那一刻,白浩也差不多算是彻夜未眠了。
他正靠着床半眯着,便听见床上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紧跟着是顾念寒微哑虚弱的声音:“水…”
白浩一跃而起,赶忙从客厅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半搀扶着顾念寒起身,给他喂进嘴里。
谁曾想顾念寒只不过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将水吐掉:“好烫。”
烫?
白浩茫然地试了试水温,虽然算不上凉,是微温的刚好温度,怎么会觉得烫?
顾念寒神色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白浩的目光落在顾念寒空洞无神的眼上,一股不妙之情跃然而上——难不成是感官出现了问题?
他尝试性的拿手在顾念寒眼前晃了晃,对方没有一点反应,他开口,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小念哥,这是几?”
顾念寒随着他的声音,茫然的侧过头,轻声问:“白浩吗?屋里好黑,为什么不开灯?”
答案得到证实,白浩心里一震,手中的水杯掉落,在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顾念寒虽然失明,但听力却依旧敏锐,听见响声后他整个人身体一僵:“怎么了?”
白浩赶忙俯身去捡那一地的碎片,他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被碎片划到了都毫无知觉。
他尽力使得声音变得平静:“没事,小念哥,你坐好就行,只是杯子掉了。”
顾念寒眨了眨眼,彻底沉默下来。
他不是傻子,从白浩躲闪不安的话语里,他知道恐怕是自己出了问题。
顾念寒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到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消失,他才声音平静地开口:“我好像看不见了。”
白浩有想过顾念寒的反应,也许会发疯,也许会发怔,但当他听见对方用这样平静的声音讲出来时,他却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面前人搂进怀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抚他。
可是他不能。
他苦笑一声,低眉握住了顾念寒的手:“没关系小念哥,应该是荷尔蒙紊乱导致的感官失调,可能现在会有些不舒服,过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很大程度上来讲应该是这个原因没错,但事情一放在顾念寒的身上,他就没有了十足的把握。
“之前也有病人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你不要太担心,我这就给你预约检测。”
顾念寒麻木地盯着前方,他眼中没有一丝光亮,白浩甚至无法判断他究竟有没有再听自己讲话。
顾念寒摸索着摸上自己昨晚受伤的胳膊,已经被人细心包扎好了。
“昨晚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顾念寒静静的开口,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虽然顾念寒始终都没什么表情,但与以往的神态截然不同,非要说的话,他之前的神采不复存,余下的是种死灰般的寂然。
“检查就不用麻烦了。”他道,“直接安排手术吧。”
白浩一怔:“你…”
顾念寒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处,摸到了皮下一块薄薄的硬物。
这个陪伴他无数年,几乎与肉体融为一体,曾经带给他安全感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最具有伤害性的利器。
他敛下眉目,声色漠然又坚定:“我已经不想要它了。”
第44章 腺体手术
裴鹤之向来不喜欢太闹腾的环境。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好像从小就是这样,他居住的地方都不习惯有他人存在,Omega带回过夜的次数不多,就连保洁和佣人都只是一周按点来。
最初是怕接近自己的人多了,伪装露出端倪,被茹恩拉出去试刀,渐渐的便彻底习惯独处。
那种私人领地被外人踏足的感觉令他恶心——当然,顾念寒是一个例外。
裴鹤之缓缓地向空中吐出一口烟,这几天身边换过的Omega有点多,一个个软的不得了,都是一副恨不得往他身上攀的模样,一来二往没了兴致,有时候没做完就会将人赶出门去。
他看向门外,远没有想到今下午突然造访的竟然是裴晚晴。
他这个“姐姐”还真是每次见他都是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一张姣好的面容硬是僵成了棺材板。
裴晚晴看了看他半敞的衣衫,皮肤上暧昧印记未消,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虽然已经被风带走了些许,但仍旧逃不脱裴晚晴敏锐的嗅觉。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轻轻松松便能推断不久前发生过什么事。
虽然她早就明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风流成性,换人比换衣服快,可前段时间始终没什么动静,颇有一种浪子回头的趋向,才刚刚安定了没多久,一朝又被打回了最初那副慵懒不羁的德性,好像全天下崩了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其中缘由稍加思索,便能摸透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很顾念寒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裴晚晴心里所想众多,面上不露声色,啧了一声,一如既往地嘲讽:“你还真是很有闲情逸致。”
“彼此彼此。”裴鹤之泰然自若地勾起唇角,他的黑发随意的垂下,发下露出一双如墨的眼,眉目精致如画,朱砂痣夺目,无端多了几丝颓然的美意。
若要靠美色吃饭,裴鹤之当之无愧在裴家排第一,不仅如此,放眼望去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像他这般一眼惊艳到底的人。
即便是裴晚晴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生的好,一方面也很明白那帮Omega是为了什么而来。
裴鹤之见她走近,勉为其难地拢了拢衣领,让自己看起来勉强算个正人君子:“这次的事情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指的是顾念寒盗取文件的事情。
裴晚晴听出来了他的意有所指,脸色变了变,正想要想往常那样讥讽相对,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道:“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谈这些的?”
裴鹤之挑眉,饶有趣味:“那是什么?”
裴晚晴面色苍白地在裴鹤之对面的沙发上入座,沉默了半晌,似乎打了通篇腹稿,这才轻声道:“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哦?”
这倒是令裴鹤之万万没有想到。
裴晚晴咬了咬唇:“龙叔…死了。”
她话音才落,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巨响,裴鹤之倏地坐直了身子,刚刚的懒散之情不尽数消退,眼底一片沉默的凉。
“怎么回事?”
裴晚晴深吸了一口气:“前几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是个罕见的无性别者,说是想找顾念寒,准备用你作饵来引他出来。龙叔怕这件事对你不利,非要向你告之…被母亲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