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驾驶(3)
这次先按照自己的口味做,以后再按照他的口味校对精进。
以后。
吴正在心里默念这个词,捂眼睛偷笑,哗哗流泪。
等两人坐到桌上,王全就看见小帅哥眼眶桃红,笑起来眼波流转。吴正双眼皮深得很,被洋葱虐了四五次,也还是大大宽宽的没怎么肿。
“小吴你怎么了?”
“王主任,您声音真好听,您叫我的时候,嘴唇动得真好看。”
“啊。”
王全吃口菜,看见吴正黑眼仁里放烟花似的闪闪发亮,清清喉咙驱散堵在喉头的情绪,“你很擅长做菜啊,好吃。”
黑眼仁里的烟花变成大型爆炸现场,双手放在腿上端端正正坐着的吴正像被人解开穴道似的活了,端起碗拾起筷子:“您喜欢就好。”
桌子就在窗户旁边,从高高的楼层看出去,一盏盏光亮汇聚成万家灯火,平日里王全会觉得有点凄凉,尤其冬天,穿着毛拖鞋都捂不暖,现在穿着露头露尾的塑料拖鞋,却因为对面坐着个生命旺盛的年轻人,从丹田里辐射出一股股热闹劲儿。
他吃了点东西又转头看窗,正迎上玻璃反射过来的吴正的目光。
王全下意识地笑了笑,吴正也抿着酒窝笑。
“王主任您为什么喜欢猫呢?”
“猫?”王全被他笑得脑袋嗡嗡作响,顿了顿,“它们……毛茸茸的,经常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比如把东西从高处推下来,趴在最碍事的地方,玩花草玩尾巴之类的……”说话间王全脑海里闪过大半暂时收留的大大小小的猫们,眼角的笑纹都堆了起来,“说不太清,很可爱就是了。”
“我没达到毛茸茸的程度,没有尾巴,也不推东西不碍事,您会考虑喜欢我吗?”
“当然会考虑,不一样的物种,可爱的方式哪能一样。”王全慢慢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吴正跟着他站起来:“您要回家了吗?”
“啊。”
王全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问跟上来的吴正:“对了小吴,你明天下班还继续当我的司机吗?”
“当然。”
“那好,你留步吧。”
王全开门出去,吴正就真的留步被他关在门后,锁舌“咔哒”一声撞上,俩人都靠着墙往下溜。
一起吃饭太危险了,这一方小小的桌子太窄,轻易就能越过楚河汉界碰到他的手指。吴正抚在王全刚刚搁手的位置,微微收起手指握住一团空气。
连这团空气都是暖的。
当猫真好,能舔王主任的手心,能用尾巴卷卷王主任的胳膊,能碰碰王主任的鼻子,能趴在王主任的胸前,能有幸被王主任挠挠肚皮……吴正嗅了嗅捧起来的暖空气,还能把气味蹭满王主任全身,宣告所有权。
他简直想把那块纸巾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做成琥珀。
王全一路疾步,回到家直奔抱枕,把脸埋进去啊啊大叫。
“太可爱了。”王全捂着嘴,怕被谁听见似的喃喃,“太可爱了吧。”
还有一公分,如果吴正递筷子的手指再往前一公分就会碰到自己的,如果碰到了,不管他说什么王全都会答应,银行卡密码都会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指甲长方形剪得略浅,长长的,白白的手指。
足足五分钟,王全脑子里全是“碰我手指碰我手指”的声音,萦绕不去。
到深夜了,两人才一前一后反应过来,第二天是周末,哪来的明天下班一说。
第3章 您哪里都好
“小吴……”
“王主任……”
“太深了……别动太快……我会……会……”
吴正发着抖急促喘息,精虫顶得他眼前模糊,死死攥紧被子的手指僵硬无比,好不容易才打开关节,岔着腿下床,从墙角拎过腹肌轮,跪着防滑垫疯狂俯卧。
结果精力不集中平衡没把握好整个人脸朝下拍在地上,鸟儿夹在身体地板之间重重一挤,差点爆了。
吴正一手捂鼻子一手捂鸟,又哭又笑地滚来滚去。
滚完盘腿坐起来,抱着胳膊低头反省。
太不道德了。
人还没追到,更没牵手没接吻,就擅自在梦里跟人发生性关系,简直下流。
吴正腾出一只手指着腿间的帐篷喝斥:“给我下去!”
“小吴……”
王全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吴正双手捂脸倒在阳光下,蜷着双腿“王主任王主任”地回应个不停。
等他被阳光晒软都快中午了,吴正爬起来,拿了块连夜买来的干净软布,把珍藏在书架上、王全用过的那副碗筷擦拭一遍,供回去。
昨天送走王全,吴正心头像被人撒了一把花籽,疯长出一片玫瑰,刺挠得他痒却又摘不得。爆棚的花香化为行动力,他一鼓作气把突然冒出的想法落实大半,凌晨两三点才浑浑噩噩上了床。
吴正洗完脸,欣赏一番自己的创作,拷进U盘。
他找图文社的工夫,王全才起床。
跟吴正相反,王全一到家就洗洗睡了。他大脑里分管爱情的区域十分的荒芜狭窄,吴正一剂猛药下来,肥料过剩,消化不良,大脑缺氧,就昏昏欲睡。
一觉睡了十四五个钟头。
王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放空良久,才做贼似的摸摸嘴唇。
他活了三十多年不知吻的滋味,梦中吴正的嘴唇毫无道理地像极了草莓,味道像,唇感也像,光滑,软弹,稍微挤压就要流出草莓汁来。
王全用手臂压着眼睛,劝自己别把老流氓的标签往自己身上贴。
对小帅哥抱有幻想是多正常的事啊,就像看到新鲜草莓就会掏钱买上几斤一样。
王全后悔自己的见识短浅,不然这梦还可以再深入一点。
青春期他爸拉着他看av光碟来做启蒙,差点儿把他看吐了,等他后来突然开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吐,就着手自给自足地搜。那时候的恶人不比现在逊色,王全好不容易偷摸找到个不用注册攒积分的资源网站,下载了小电影一眼还没看呢,电脑中病毒了,随时黑屏闪过一行大字“我是死同性恋艾滋病饥渴骚贱想让人干屁眼”。
王全不敢找人修,电脑直接报废,从此对网络资源种下心理阴影,加上他的传统和保守,也就没别的渠道可了解了。
他脑海中寥寥无几的相关画面,全是十多年前那个下载页面上的几张预览图。
太久远,太局部,拼凑不起完整的流程。
好在只是梦中一个吻也足够他回味。
所以他喜欢我什么?王全摸着嘴唇想,我暖在哪儿,连人饭都不会做,只会做猫饭。
就这么一个问题在脑海里绕啊绕,越绕嘴角弯得越高,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得意充斥心脏——甭管暖在哪儿,被小帅哥追,那肯定就很好啊。
他挪开压着眼窝的胳膊,眯眼适应正午时分的光亮,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一条短信横在锁屏界面。
“王主任。”
就这仨字儿。还有一句号,表明这就是全部内容,没有下文。
突然,句号变幻成为一个酒窝,然后酒窝扩散成一张好看的脸,继续扩散成一个挺拔的小帅哥,把前两个字说成索吻的口型,第三个字说成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
王全刚才只是有点饿,此时感觉能吞下整个地球,外卖也不叫了,先翻身下床忙不迭地烧水撕泡面包装。
请问你为什么要对零经验的菜鸟用高招?王全倚在厨柜上等水开,摆动拇指抹了抹这几个字,反弹回去:“小吴。”
吴正刚要微信支付给小吃店,短信一闪,落雷似的砸在脑袋上。
“五十八。”收银等了一会儿,钱还没到,“五十八……哎,嘿,五十八,别挡着后边儿的人。”
吴正如梦初醒,拍着裤兜团团转:“不好意思我找不着我手机了。”
收银:“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