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84)
作者:卿淅
时间:2020-08-06 15:00:11
标签:刑侦 年下
陶蓉正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把江玄青他们的对话听进去,直到傅文叶往外走了几步,她迅速回过神来。敏锐的目光追赶上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着急问道:两位先生,你们要去哪里?
傅文叶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丢了手机,我们去找一下。
陶蓉咬着唇一跺脚,恨自己不能**,眼见江玄青他们越走越远,她的目光乍地变得危险,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追上两人,嘴里嚷嚷:我带两位先生走。
等高跟鞋的声音消失了,孟雪诚才推开洗手间的大门,然后两人往反方向走。
孟雪诚说:这里的房间太多了,跟迷宫一样。
他走到其中一扇红色的门前,扭了扭门把,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上了。
苏仰又试着去开旁边的门,同样都被锁着。孟雪诚看了看周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发卡,用嘴咬开了一点:你盯着点,我试试能不能开。
苏仰抱着手,倚着刷满了蓝色的墙壁,淡淡地说:孟队长真是多才多艺,连开锁这种技术活都这么好。
孟雪诚将发卡塞到钥匙孔里上下晃动,不知怎地,他暧昧一笑:是啊,活儿好着呢。
苏仰唔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四处流连:可惜腰不太好。
孟雪诚额角一跳:意外!意外!
苏仰不置可否,转而催促他:玄青他们拖不了多久。
孟雪诚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他转动了一下发卡,门倏地啪嗒一声。他嚣张地看了看苏仰:都说了,我技术不错的。
他抬手推开红色的门,血液登时全被抽空凝固,像半截木头愣愣地杵在那儿。
房间四四方方,墙壁全是大块的镜子,就连天花板也是,宛如万花筒。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椅子。这张椅子他们非常熟悉——是审讯室必备的审讯椅,全C国通用,可以将犯人的四肢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孟雪诚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忍着眩晕感,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了苏仰身上。孟雪诚反身稳住苏仰,问:没事吧?
苏仰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又从瞳孔里映出看着镜子的自己,着魔似的。
在这里不过几分钟,孟雪诚已经有些反胃,一双双眼睛往自己身上招呼,好像被人从深渊里窥视着——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苏仰不能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孟雪诚拉着他的手往外走,顺手把门好锁上。苏仰的目光呆滞,失了焦点,孟雪诚捏了捏他的脸:快醒醒。
苏仰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如同一个木偶任由孟雪诚摆弄。
孟雪诚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一看,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抓着苏仰的手,加快步速把人往回带。
苏仰跌跌撞撞的,难以跟上他的步伐。孟雪诚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冷漠:不把你们一锅端了我不姓孟。半响后,他看向苏仰,呢喃了一句:小实习啊,活柯南非你莫属。
他们回到洗手间的时候,苏仰彻底从那种迷离虚幻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麻木的神经渐渐有了满觉,掌心微暖。
他低头一看,孟雪诚正牵着他的手。
孟雪诚手指偏长,指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来回摩挲着,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远处传来的哒哒声越来越近,也许是苏仰没有挣脱开他、也没有说话,孟雪诚以为苏仰还没回过神。
他盯着苏仰的脸颊说:明明长得挺乖的,就是不听话。他的目光没忍住一点一点往下挪去,看见苏仰曲线分明的脖子,他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是解开的,锁骨若隐若现,锁骨上的小窝浅浅凹陷下去……他跟苏仰的距离很近,能嗅到对方身上干净安心的气息,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又开始蔓延,他抚上苏仰的右肩——那里有为他受过的伤,是一道不可磨灭的疤,从那时起,孟雪诚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面对苏仰,所有的事情都在一晚之间彻底扭转。
那天孟寻差点气进了医院,拿起衣架就是一顿抽,疼得手脚都麻痹了他还是没掉一滴眼泪。比起苏仰挨的那一刀,这些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苏仰的体温、气息、声音全都刻在了他的心上。那时候孟雪诚还没学会什么是爱,但是先学会了心动。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出国的四年,无时无刻都关注着C国的消息、笑面的消息,他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扔下立刻扛着飞机回国。
可他知道时机未到,他必须努力变得更好,才可以站在苏仰身边。只是笑面的事情愈演愈烈,迎来了620爆炸案,孟雪诚顿时悔恨万分,他就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直接回国的。
可他又该用什么身份去安慰当时的苏仰?
苏仰感觉到孟雪诚越来越过火的视线,他算好时间,一手掐着孟雪诚的腰,原本被他轻轻握着的手一个用力按了回去。
……
傅文叶一路上都七上八下的,担心孟雪诚那边会不会露馅儿。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这么劲爆的场面——他们孟队长被苏仰压在墙上,脸上还带着愕然。
傅文叶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表演欲了,可惜人外有人,和苏仰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看看人家苏医生演得多卖力!
孟雪诚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苏仰套路了,他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三张惊讶的面孔,其中傅文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陶蓉尴尬地移开视线,干咳了两声。
苏仰慢悠悠地松开他,低头和众人说了一声抱歉,并且很自然地牵起孟雪诚的手,温声道:今天麻烦您了,我们办好了手续再来拜访。
第68章
等他们离开了福利院,苏仰这才松开了手,淡淡道:回去吧。
微暖的余温顺着孟雪诚的掌心流淌至心脏,血液向上翻涌,烫得他的脸微红。他怕被人看见,便用手摸了摸鼻子,重复了苏仰的话:回去,回去。
福利院的位置过于偏僻,他们往下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成功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一路上,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着。实际上他们各自的内心波涛汹涌,尤其是孟雪诚,这滔天大浪能活活把他心脏的防线冲得四分五裂——因为刚才苏仰差点亲上他了,嘴唇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
苏仰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彻底超出了演戏的需要。
司机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孟雪诚一闭眼,做着深呼吸的练习,把心中的潮水稳定下来。等他再次睁眼,已经到了酒店附近。孟雪诚把刚才拍下来的几张图片上传到聊天群里,手机的震动一段接着一段,仿佛有一只被困的小兽正在挣扎着,试图从里面屏幕里张牙舞爪地跳出来。
傅文叶抓着手机,眼神跟手速同样凶狠,没完没了地用语言攻击这家福利院。
下车后,他们又从后门偷偷溜回了酒店。傅文叶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还在正门守着的人,感叹道:真是敬业。
孟雪诚说:等会儿你记得查一下赵雅花。
傅文叶泪流满面,被强行带来龙华市就算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加班:加班要给钱的!
孟雪诚瞟了他一眼:你可以去问何局要。
傅文叶:……
那还是算了。
回房后,傅文叶搬起电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干活儿。关于赵雅花的资料少得可怜,今年二月刚加入警队。他顺着资料找到了赵雅花毕业的高中,发现她的履历表上竟然从未没有出现过父亲的名字,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因为回了酒店不方便说话,他向苏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苏仰放下了正在找遥控器的双手,忍着电视发出的巨大音浪,走到床边——在他们出去前,苏仰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把电视的声量调到了最大,混淆视听。
傅文叶在电脑上打出一行字:赵雅花会不会在撒谎?我怎么没查到赵远跟她有关系?
苏仰凑到傅文叶耳边说:还记得吗,赵远是个缉毒警。
被苏仰这么一提醒,傅文叶立刻醒悟了。
缉毒警最为担心的,莫过于来自毒贩对家人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