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130)
花崇仍在一本一本看着书架上的悬疑书,缓缓道:“他为什么会换家具?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柳至秦扭头,“命案?”
正在侦查的命案里,被害人家中某个房间的家具曾经在某个时刻忽然被调换,站在刑警的角度,第一联想到的就是被害人为了彻底清除痕迹,掩人耳目。
花崇翻着一本书,摇头,“不一定。假设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以梁一军的财力,他完全可以换个地方住,而不是仅仅换掉书房的家具。而且他换的是两面墙的书柜,动静很大,他就不担心左邻右舍发现什么吗?”
柳至秦眉尖挑起,片刻道:“还记不记得我刚退掉出租房的那段时间?”
花崇一怔,旋即想起来。在洛城时,他和柳至秦都住在画景小区,区别在于他的房子是买的,柳至秦的房子是租的。确定关系之后,柳至秦就把租的房子给退了,搬来和他同居。
柳至秦带来的行李虽然不多,但也算占据了他以往的私人空间,尤其是书房。因为嫌他的靠椅坐着不舒服,柳至秦还专门买了一把人体工学椅。
花崇说:“因为有需求,所以添置……”
柳至秦道:“还有后来,你送了我好几个键盘,其中还有游戏键盘。书房没地方放,你买了一个柜子专门给我放键盘。”
花崇说:“梁一军过去的书柜装不下这么多新买的悬疑书,所以他干脆舍弃老书架,重新定做了一套?”
柳至秦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他以前是警察,看书的时间不可能多。而且在当年3月之前,他的购书记录非常少。按理说,他根本不需要两面墙的书架。那么在最初装修的时候,他可能只是选择了小型书架和展示墙。后来买的书越来越多,他才将小型书架、展示墙换成现在的庞大书架。”
花崇轻轻拍打着手里的书,“那问题还是出在两年前的3月,梁一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至秦的视线落在花崇手上,忽然道:“你把这本书拆开了?”
花崇回神,“没有,本来就拆开了。”
柳至秦神情微变,“我刚才看到时还有塑封。”
“所以有两本?”花崇立即转向书架,没看到柳至秦说的那本,却在角落里看到另一本同样拆了塑封的。
柳至秦已经找到未拆塑封的一本。
三本书一模一样,书名都叫《阡陌云里》。
“也是悬疑小说。”花崇翻到版权页,“去年1月出版,作者疏忽阑珊。”
柳至秦快速将书架扫了一遍,“只有这本书有三本。”
花崇看向书架上方的柜子,目光忽地变深。这两面书架采取的是透明玻璃门和木门拼凑的结构,上下两格都是木门,中间是大面积玻璃门。他不久前已经打开下方的木门,里面装的书和玻璃门书架里的类似,只有最顶上的木门还没有打开。
“我去看看。”说着,柳至秦将书桌边的靠椅推过来,踩上去打开木门。
花崇站在下面问:“是什么?”
“书。”柳至秦直接抽出两本,“全是《阡陌云里》,有……至少有两百本。”
花崇先接过书,然后抓住柳至秦的手,将人扶了下来,“全都没拆封?”
“嗯。”柳至秦道:“看来下面书架上那两本拆过。”
花崇问:“你听说过疏忽阑珊这个作家吗?”
“没有。”柳至秦再次走到电脑边,点进梁一军的订单,“奇怪,他的购买记录里有这本书,但只有两本。”
花崇说:“那其余至少两百本是哪里来的?”
柳至秦想了想,“我马上联系出版社。”
山泞县,栀子花酒店。
虽然海郡集团控制着媒体上的消息,但“梁海郡独子在山泞县被杀”的八卦还是传得南甫市人人皆知。山泞县这个全南甫市最穷最偏远的地方顿时成了人们瞩目的焦点,县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豪门八卦,胆子大的拉上几个兄弟去山上探险,美其名曰帮助警方破案,胆子小的就像这酒店的员工一样,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听途说。
看到警察找上门,嗑瓜子的马上不嗑了,战战兢兢,连忙叫来经理。
“这个人是在我们家住过。”经理看着许小周提供的照片,既紧张又兴奋,“他,他是凶手啊?”
周围立马响起一阵惊呼。
许小周半侧过身,大家又都缩回去,抓起盘子里的瓜子。
“他住在这里期间,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许小周问:“你们谁和他交流过?”
一个有些胖的女人走过来,“我,我给他送过几次饭,他房间的清洁也是我打扫。”
许小周问:“你们说过些什么?”
女人想了半天,“也没说什么,就他这人感觉,感觉很懒,病恹恹的。”
“但他给钱很利索。”女人又说:“我们这里又不是你们城里,不兴给什么小费的,我每次给他打扫清洁、送饭什么的,他都给我十块钱现金。啊,我是不是该把这钱拿出来啊?”
许小周心中有些奇怪。现在电子支付已经普及,王志凤身上居然还有不少现金?他在山泞县多次消费都是使用手机支付,唯独给小费用的是现金?
女人在自己包里摸了半天,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钱都被我用掉了。”
“没事。”许小周摇摇头,“他没有说过来山泞县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说:“没有。这事我们都觉得很奇怪。生意不好做,他一来就住那么多天,我们心想这肯定是个大客户,说不定是来谈什么买卖的。结果他基本上不出门,偶尔出去一趟,也只是吃个饭。有时吃饭都不出门,还是打电话到前台,让我们给送上去。”
经理和店员们的说法与监控一致,王志凤的确长时间待在酒店里,直到7月24号离开。山泞县的公共监控系统还不成体系,王志凤24号从酒店离开之后去了哪里,暂时难以查清。但他8月10号又通过二维码支付了12块钱。中间这个时间段,他也许是在山里度过。
若不是接连暴雨,山里说不定还能发现他的足迹。
许小周通过二维码,找到接收这12块钱的人。他名叫张永,四十多岁,摆路边摊卖凉皮。
夏天凉皮生意很好,张永每天要卖出上百碗,根本不记得王志凤了。许小周再三询问,他也只是说,实在是没印象。
许小周又问:“你平时都在这里摆摊?”
张永自豪道:“对啊,摆了十几年咯。”
许小周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正好有一个监控。
然而调监控的结果是,支付的时间段里,张永根本不在这里。
“啊……”张永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天气不好,看着像要下暴雨,我就提前收摊了。回去的路上,陆续卖出去几碗。”
从张永摆摊的地方到他家,中间没有监控,许小周只好问:“既然只卖出去几碗,那你对这个人应该有印象?”
张永又看了眼照片,紧皱着眉,“我记性不好,当时有个人穿着雨衣,可能就是他吧,可是我看不到他的脸。”
王志凤最后一次用手机支付是8月10日,但支付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志凤,还得打一个问号。账户信息显示,王志凤设置了小额免密支付,12块钱连密码都不用输入。
现在,王志凤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志凤到底为什么到山泞县来?又为什么消失?许小周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横下一条心在山泞县做摸排。
和酒店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有个菜市场,里面卖菜,外面卖水果。
“我见过他,他还在我这儿买过桃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说:“我想补钱的,但是他们说不用,我对他印象很深。”
“他们?”许小周说:“你看到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是的,是的。”老大爷点点头,“两个小伙子,给钱的是另一个,一百块钱不让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