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26)
完全不像是装出来骗熊猫的。
江野说完根本不等熊猫同意就直接转身背起陆川就跑出教学楼的侧门,奔校医务室而去。
郝帅和沈洋互相看了眼,郝帅担心地问:“川爷不会打出内伤了吧?”
沈洋“呸”了他一声,“别这么乌鸦嘴,川爷厉害着呢,刚才就没怎么中招。”
熊猫皱着眉收回视线,瞪了他俩一眼,“还没说够?”
“赶紧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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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背着陆川往校医务室奔跑,一刻都不敢停,尽管累的不行,汗流浃背,他都没放慢速度。
刚才陆川虚弱地吐出一个字:“血。”
他顺着陆川的视线低头,这才看到自己的胳膊上流了血,应该是被孟伦打过来的伞给刮的。
但他打的热血沸腾,浑身的血管都贲张开,没感觉到疼,也就没注意。
江野那一瞬间就明白了陆川的意思。
他晕血。
而且很严重。
江野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尽管他没有见过那个场面,但那段时间胡同里的各家大人每天都在议论,说新搬来没几个月的那家女人被她丈夫失手间接用东西砸死了,血流了一地,女人死的时候孩子就在现场。
那个孩子,就是陆川。
所以他晕血是因为那场阴影吗?
江野抬手蒙住陆川的眼睛,不让他再盯着他流血的胳膊看。
明明受不了,为什么还要一直盯着看?
……
“陆川,陆川别睡!”
趴在他后背上的陆川浑身无力,四肢冰凉,他混混沌沌地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场景。
他就站在那儿,鲜红的血顺着躺在地上的母亲身体缓缓地流着,很快就蔓延开,到了他的脚边。
这个阴影是他能清楚明晰记起来的最早记忆。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就在他陷入过去阴影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江野焦急的声音。
“陆川,陆川别睡!”
陆川的眼睫眨动了下,神思清明了些许。
他清晰的感受到,江野的气喘声混着秋日的凉风钻进他的耳朵。
陆川趴在江野的背上,鼻息间萦绕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儿,却一点都不难闻,混着秋风,竟然奇异地让他觉得舒服和安心。
一个属于十七岁少年的并不宽厚的脊背,带着热血和温暖,就这样让他生出了一些安全感。
就是真的很颠,本来就泛呕,这下颠的他更恶心了。
陆川闷声说:“别跑了,慢点儿。”
江野语气着急地拒绝:“不行,你的症状这么严重,得尽快让医生给你看看。”
陆川声音发着虚:“又死不了。”
江野“呸”了声,没好气道:“你别说话了。”
须臾,陆川是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对江野低低地有气无力道:“野哥,你颠的我想吐。”
江野突然一顿,耳尖不自觉地红透,他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也许是背着个人剧烈跑动的原因。
江野背着陆川正好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有片树叶随着秋风飘然落下,擦着他发热的脸颊掉在了地上。
可那抹蹭在他侧脸的酥麻感,却霸道地直接钻进了他的心坎,占据了他心底的某处。
连同一个人。
以至于后来那几年,江野几乎每晚在梦里都会背着陆川不要命地往前奔跑。
仿佛只要他不停下来,他们在生活中经历过遭受过的所有不好的事都追不上来发生成现实。
而陆川那一声“野哥”,让江野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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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叫我什么?”
“江野。”
“你明明叫了野哥!”
“你听错了。”
第21章 医务室
江野一路把陆川背进校医务室,直接用身体撞开门,急急忙忙地喊:“柳医生,快来看看他!”
被叫做柳医生的男人听到声响站起来转过身,快步走到病床前看向浑身无力但还算清醒的陆川,江野在旁边掐着腰深深呼了口气,才开口道:“晕血,挺严重的,差点晕过去。”
柳泽琦第一时间给陆川测了血压,声音低醇道:“血压过低,呼吸浅快不平稳,挂个点滴吧。”
陆川声音有气无力地问:“能不挂点滴吗?”
柳泽琦头也不抬道:“可以,你现在就自己下床从这间屋走出去。”
陆川:“……”
江野在旁边劝他:“挂吧,你都怕成那样了,不输液你一时半会儿缓得过来?”
陆川撇开眼,嘴唇抿紧,没再说话。
在柳泽琦挂好输液袋要在他手背上把针扎进血管去的时候,陆川咬着唇闭紧眼睛,另一只手想要抓住床沿,但慌怕间意外扯住了一只手。
他心里一惊,正要急忙松开手指,却被对方用力地反握在了掌心。
江野本来只是现在病床的另一侧看着柳泽琦给陆川挂点滴,没想到陆川这么怕打针,怕到闭上眼睛紧皱眉头不敢看,仿佛他在被上刑似的。
他正想嘲笑陆川居然怕打针,手指就被他抓扯住,攥住他手指的手冰凉,江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主动握住了陆川的手。
等到柳泽琦给陆川挂好点滴,起身间就看到那两个人牵着的手,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只当没看到,挑挑眉转过身去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陆川睁开眼眸后抽了抽手,江野这才忽然松开手,放开他。
他的视线和陆川的交汇了一秒,躺在病床上的陆川眼尾处泛红,衬的那颗泪痣更漂亮,江野的心里突然失悸了一瞬,他霎时就转过身背对着陆川吐出一口气。
再回过头来时,陆川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
江野本来没想走,打算守着陆川等他挂完点滴一起回。
但是熊猫亲自来医务室了,教导主任特意问了问医生陆川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放心下来。
然后他就要江野跟他回去,接受批评教育写检查,再给家里打通电话,请家长过来一趟。
江野只得跟着熊猫走了。
陆川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但是再睁开眼时,不过才过了半个小时。
江野没了影,安静的医务室里只有写字的沙沙声,陆川动了动身体,瞥眼看到是那个医生正在伏案工作。
柳泽琦听到病床上的动静,扭头看了眼陆川,发现他醒了,笑道:“醒了?还难受吗?”
陆川的嗓音有些干哑:“不了。”
“江野走了,被你们教导主任给拉走的,说要请家长啊,你们干什么坏事了?”柳泽琦转过椅子来,翘起二郎腿好奇地问。
陆川说:“打架。”
柳泽琦挑眉,似夸似损:“真有出息。”
陆川一点都不意外就连校医务室的医生都跟江野相熟,毕竟江野本人就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得着。
点滴还没打完,陆川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
过了会儿,柳泽琦又问他:“你为什么晕血这么严重?江野说你是看了他受伤的胳膊才这样的,但他的胳膊上的伤口并没有多深,出血也不是很多。”
陆川轻抿唇,柳泽琦继续问道:“是天生的吗?”
“不是。”陆川只回答了这句话,其他的没说。
柳泽琦大概也猜到和心理有关,没再问下去,只是告诉他:“你们教导主任问了你的情况,我没告诉他你是晕血。”
陆川有些意外,看向他,话语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柳泽琦却笑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江野去吧,是他示意我不要说的。”
陆川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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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是中午才又过来的。
他拎着打包好的饭菜推门而进,柳泽琦见他来了,站起来说:“你守着吧,我去吃个饭。”
“点滴快完了,看着点,差不多就可以拔针了。”
江野点点头,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