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蚊子血(2)
“艹!?什么玩意儿!”
愤怒的男声在我耳边炸开,把我脑子炸出了短暂的清明。我伸手“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灯,一瞬间的刺目让我低下了头。
张谦半坐起身,滑落的被子露出他白皙的双肩,他旁边是被我躺下时砸到的吴春羡。此时的吴春羡正果露着胸膛,因为疼痛和不适应突然的亮光,而有些不耐的搂着张谦。
直到他和张谦看到了我。
张谦的表情从茫然到惊恐:
“耿……嘉友,你听我解释……”
我的血液一下凉透了。
第2章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骨骼,到达自己的脑子里:“你想解释什么?”
赤/身/果/体这样躺在床上,难道是学武林高手疗伤吗?
张谦显然也解释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我……我……”
吴春羡揉着被我刚躺下时砸疼的肩膀,看得出来很疼,又不敢说话。
他现在没以前大学时代那么意气风发了,要是换当年,他肯定要喊“解释个P啊,我们就睡了怎么了?”
自从他落魄以后,虽说脾气依旧很大,但收敛不少。
他手搓了搓,可能是烟瘾犯了,脸上满是憋屈:“耿嘉友,我们真没干什么,张谦现在怀着孕呢,我们能干什么?”
他脸上的憋屈看的我发笑。
到底谁憋屈?
最憋屈的不是我吗?
我为了让老婆日子过的舒服点拼了命的加班挣钱,结果回来看见老婆脱个精光和旧情人躺在一起,我不憋屈吗?
张谦也说着蹩脚的谎话:“是……是啊,嘉友,春羡哥他就是没地方去了,说借住一下。你不是有点洁癖嘛,不爱别人睡你床,我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被子……然后,然后今天屋子里也挺热的,就……”
我倒是听的下去,但张谦说不下去了。
太假了,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信。
可张谦对我,从来如此。
百句假话里,参着半句真话而已。
我抬头,问张谦:“我就问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张谦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脸上有些茫然:“什么……什么怎么样?”
我直白了当的告诉他:“你是想继续留在这屋子里做耿太太,还是想这个人走。”
张谦下意识的看了眼吴春羡。
如果说之前的心还没凉透,现在我就被张谦这半带怨念半带期盼的眼神,冻成了冰块。
无论我对张谦多么好,他始终只爱吴春羡。
这是我早知道的事。
吴春羡是谁?他是大学时代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是长相英俊笑容闪亮的潇洒学长,是当年在大二就凭借处女作获得最佳优秀导演提名的天才。
耿嘉友有多暗,吴春羡就有多亮。
所以我理解张谦,这样颜值与实力并存,还能温柔对他的男人,他怎么会不喜欢。
所以即便他被吴春羡抛弃再多次,眼睁睁看着吴春羡出轨,睁着眼睛听吴春羡的满嘴谎言,他也依旧爱他。
就像,我也依旧爱张谦一样。
永远心如死灰,又永远心怀期待。
张谦看了眼吴春羡,吴春羡却没有看他。
他的眼神匆匆忙忙的在我身上落了一下,随即翻开被子下床,从地上捡起内裤外衫统统套上,一边套一边道:“耿嘉友,你别想那么多,我和张谦就师兄弟叙叙旧,毕竟张谦现在这么大个肚子,总不能让他站着吧。”
他捡起外套搭在身上,赤脚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不要说气话,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他又转头对张谦笑道:“对不对,张谦?耿太太耿太太,你看多好听。”
张谦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他低头,言语中是掩不住的低落:“对,我是……耿太太。”
他这声耿太太,大概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啊。”
吴春羡就这么走了,我转身看着他离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张谦的房门。
——
“什么?!!!你TM就这么放过了他!!!???”童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你绝对是史上最怂包的男人,没有之一!”
我嗫喏道:“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张谦该睡了……”
“我呸!”童武骂道:“我不信那瘪犊子睡得着!”
“你别骂他……”
“我就要骂!耿嘉友你TM看看你怂成什么样了,啊?艹,早知道我就晚点回去,给你揍他丫的!”
童武说我怂,他说的没错。
我从小到大都怂爆了,一点离经叛道的事都不敢做,是所有家长眼中最乖巧的小孩。
我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就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追求张谦,还娶了张谦。
最初我刚和张谦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经不那么怂过。
因为我知道我得保护张谦,呵护张谦,否则像他这样细嫩的人,但凡一点风吹雨打,他可能就被折断了。
那时候大四毕业正式步入社会的吴春羡出轨女明星,和吴春羡谈了两年恋爱被折腾的快抑郁症的张谦终于忍无可忍分了手。可那时候的张谦已经虚弱的厉害,我昼夜不分的照顾他,终于撬开了他壳子的一点点缝隙,最后登堂入室,成了张谦的男朋友。
玩了女明星两个月的吴春羡似乎腻味了,又想起了张谦这朵娇嫩的高岭之花,在张谦可我在一起一周后,开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张谦宿舍楼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张谦来了个三分钟的法式舌吻。
我怒火中烧,拎着拳头冲了过去,对着吴春羡的脸就是一拳。
那时候的吴春羡还很嚣张,他捂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却在对张谦说话:“张谦,听说你新交了个男朋友,就这个?”
张谦看了看我,低头道:“他……”
吴春羡打断了张谦的话,他一把搂过张谦,手从张谦的背脊,滑到腰间,然后用力一拉,将张谦拉近怀里:“张谦,亲我。”
他声音低沉,笑容妖冶,如同海妖一般温柔地蛊惑着张谦:“你亲亲我,我就一辈子跟你走。”
张谦被蛊惑了。
于是我,像个小丑一样,退出了这场戏。
再然后,张谦和吴春羡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每次吴春羡来找张谦,他都会心软,而每次张谦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也会心疼。
可能这就是我爱上张谦的原因吧。
我两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贱骨头。
研一那年,张谦为了吴春羡出轨时一句“那个女人能帮我生孩子,你能吗?”而去做了男性子宫植入手术,怀上了吴春羡的孩子。
这个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可我听说他做的时候很痛、非常痛、比生孩子时还要痛十倍百倍,可张谦为了他,都忍了下来。
他近乎卑微的,用尽全部力气,想要留住吴春羡。
可吴春羡还是走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新出道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眉眼漂亮,皮肉细嫩,活脱脱一个十八岁时的张谦。
张谦在和吴春羡争吵时,流产了。
我把张谦送到医院,张谦血和泪一起哗啦啦的止不住,我一边心焦,一边被善良的医生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说我为人父还这么毛躁,老婆怀着孕还这么渣。
张谦从手术室出来后躺了三天,第四天他握着我的手说:“耿嘉友,我们在一起吧。”
两年后,他再次怀上了孩子,而我,也将他娶进了门。
“喝水。”
童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端起水杯,里面正冒着热气。
“发烧好点没?”
我摸了摸额头:“没昨天那么烫,但是头还是很晕。”
“今天要去我家睡不?”
“算了,你老婆在。”
“他又不介意。”
“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