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每天都在病危(27)
两个人都楞住了。
“那什么……”这气氛有点不同寻常,江桓生硬地转开目光,咳嗽两声用作掩饰,“我……”
他慌忙拿出阅读器,“我给你念……”
任川的耳朵竖起来了,这么好?还有故事听?
江桓把话说全乎了,"……给你念四级单词。"
任川:“……”
“明年七月就要参加成人自考了。”江桓煞有介事地看着他,“这个不能马虎。”
实际上他存了私心,老人都说,定下了约定,就等于是牵上了红绳,他和任川约在了七月份的盛夏,是不是任川就不会在这个冬天离世?
江桓还真打开了四级单词,给任川念起来,“跟我读——abandon,丢弃,放弃,抛弃。”
任川的声音有气无力,“abandon——”
“跟我读——ability,能力,能耐,本领。”
“ability——”
真是活见鬼了,江桓剑桥计算机系硕士,在这教人读四级单词,这种体验还是生平头一次,让他忍不住想笑。
任川读着读着,发现了问题,看着江桓,“你……都会啊?”
江桓:“……”
“也不是全都会。”他口舌磕绊了一下,“额……这个,ab……so……lute……”
任川告诉他,“艾伯斯卢特,绝对的,纯粹的。”
末了他脸上还出现了骄傲的小表情,“这个我会。”
“下一个。”江桓继续向下看,“ab……stra……ct。”
好好的英文被他念地磕磕绊绊,任川忍受不了了,伸手把他手里的阅读器拿过来,“来来来,我教你。”
江桓好奇地看着他,“你都会?”
“不就四级……”任川刚想笑,就猛地顿住,咧开嘴,有点勉强,“额……有的也不会。”
笑话,他用英文骂人都不带打哏儿的。
“那一起学。”江桓攀上床了,“你让让。”
“哎我……”任川还没等说什么呢,江桓就已经挤上来了,两个人的身躯紧贴着,半点缝隙都没有,体温隔着布料传来,是妥帖至极的温度。
“这个。”江桓指着acceptance,“读什么?”
"acceptance."任川念出来,“accept的变形,名词形式。”
江桓看着他淡红色的嘴唇,忽然有点心猿意马,“你再念一遍。”
任川加重了发音,“ac-cep-tance。”
江桓追过去,吐气已经有点乱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喜欢听任川念英文的腔调,不是网上传的那种伦敦腔牛津腔,独独透着一股子辣味,“再读一遍……”
两个人胳膊缠着胳膊,胸口抵着后背,深夜里的月光映在脸上,能看清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就连病房里的气氛也变得不一样了,这压根就不是学习的氛围。
任川察觉到了,心脏因为这深夜里的靠近而变得格外鼓噪,呼吸情不自禁地乱起来,一把嗓子都哑了,“哎……”
江桓察觉到了躁动,可是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看着面前的任川,月光在他的唇珠,额角,还有敞露的锁骨上流淌着,仿佛烟雨天里上了一层清釉的青花瓷,他手上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怕劲儿大了,把他给碰碎了。
他情不自禁地说出来,“angel……”
“什么?”任川没有听清,他光顾着盯江桓的唇瓣,一张一合,可说了什么他却没听到。
“天使,神差,安琪儿。”江桓伸出手指,在阅读器上翻了几页,指着那个单词,又读了一遍,“angel……”
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盯着任川,目光里藏了太多的东西,一时之间很难读懂。
任川嘴角呵出个笑,他转了个身,与江桓面对面贴着,伸手摸上了他觊觎已久的胸肌,嘴唇轻轻一碰,也吐出一个单词,“arrow。”
每一个字节都仿佛是魔鬼的心跳,任川蛊惑一样念着,在心口的地方重重一点,直接朝江桓的胸膛开了一枪,“Cupid's arrow.”
神的赐予,丘比特之箭。
江桓的心脏猛然跳动一下,屏住呼吸。
他知道什么是cupid,也知道什么是arrow,可从任川嘴里说出来他就不懂了,像是一头闯进雾里的傻小子,辨不清楚方向,他着急,“什么……”
任川伸出手指,在阅读器上翻了几页,指着arrow这个单词,“我说的是这个,arrow,箭。Cupid's arrow,希腊神话中的爱情之神,丘比特之箭,传说中,只要丘比特射中了两个人的心脏,这两个人就会成为爱侣。”
江桓靠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一次被拉近,他把下巴放在了任川的头顶,鼻尖被发丝勾挠的有一点点痒,还能闻到那股干净馨香的气味,独属于任川一个人。
江桓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我说……”
“……你为什么还有头发?”
江桓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你不化疗么?”
任川:“……”
“化啊!”情急之下,他只能道,“怎么不化,每周两次呢!”
江桓在他头上撸了一把,发质不仅顺滑还很强韧,拽都拽不下来几根,“那你……怎么不掉头发?”
任川胡说八道着,"嗯……因为我用了霸王防脱洗发水,效果杠杠的,推荐给你,一头秀发,随风飘逸,你值得拥有。"
他刚想反问江桓,话还没说出口,就顿住,江桓的头发剃地只剩下毛寸,贴着头皮就剩下了一茬儿青,看着酷帅酷帅的。
“我给你剃了吧。”江桓又撸了两把任川的头发,细软细软的,很好摸,“嗯?”
任川舍不得自己的头发,“不……不用了吧。”
“化疗后期掉的更多。”江桓给他讲事实,“头发都是一大把一大把掉的,现在不剪,现在剪了省事儿。”
他说干就干,“我去问护士借推子。”
任川哀嚎着,“别——”
“哎呀,跟哥客气什么。”江桓甩开他的手,“等我噢。”
任川:“……”
他真的没客气啊。
不一会儿,江桓就拿着剪刀推子回来了,还有围在身上的塑料布,还整得挺全乎。
任川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咱商量商量,别全剃秃行么?”
“跟我一样。”江桓给他围上塑料布,领口的地方,用夹子一夹,“咱俩剃情侣……不是兄弟头。”
推子一插上电,嗡嗡作响,任川看不到自己脑袋上什么样,只感觉到头皮一凉,从前掉一根都心疼地不行,现在全被江桓给剃干净了。
任川现在心如死灰,非常宁静,仿佛要入土了一样。
头发就仿佛秋收的麦苗,一绺一绺掉下来,江桓先用剪子把他一头时髦卷给剪掉,然后用推子推干净。
他抖搂两下塑料布,把碎头发抖干净,塞给任川一面镜子,“好了,看看吧。”
任川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现在的丑样子,没了头发,他还是人么。
“哎呀,看看。”江桓催促他,“我手艺好着呢。”
任川先睁开一只眼,瞄了一眼镜子,镜子中的男人五官精致,是少有的端正,头顶一片青茬,跟以前的法式波浪卷不一样,整个人更飒沓了,不再是高高在上带着冷气的总裁,现在看上去像是能在胡同里偶遇到的青春大男孩。
江桓自吹自擂,“我手艺好吧。”
任川撇撇嘴,“就剃光而已,我也会。”
江桓极其热情地揽着他的肩膀,与他一起看镜子,“你看咱俩现在,一个样,出去了人门肯定都说,这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