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每天都在病危(39)
真的是千难万险,两个人好不容易踩着发车的点,挤上了火车,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真的是好不狼狈。
走进车厢里,两个人又傻眼了。
硬座车厢里只有一排排的座椅,六个人一个卡座,公用一个小桌板,污糟污糟,空气中还漂浮着难闻的烟味汗味,交谈声笑声都混杂在一起,吵吵闹闹地像个菜市场。
任川和列车员确定,“这就是硬座?”
列车员点点头,“是的先生。”
江桓的脸色有一些白,他看向任川,“到拉萨需要多久?”
任川的表情满是幻灭,“……40个小时。”
江桓:“……”
这岂不是说,他们未来四十个小时就要在这种环境下,坐着到拉萨?
江桓和任川都萌生了退意,可是火车已经开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先坐下再说。
钟念订票的时候,订的就是两个连座,考虑到总裁的旁边不习惯有人挨着,把这一排剩余的位置也给买下来了。
两个人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小情侣,腻腻歪歪的。
任川从走进车厢的时候就不太舒服,劣质烟味实在是太呛人了,让他有一种想呕的冲动,他不想表现出来,拼命压着,可却越来越难受。
江桓注意到任川脸色惨白,也确实觉得这环境太差了,他摸了摸任川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打开了背包拿出零食袋子,“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压一压就好了。我这里有洗好的水果,鸭梨和苹果。”
水果也不知道放在零食袋子的哪里,江桓直接拎着袋子往外面倒,啪唧一声,一盒安全套掉落在了桌子上。
盒子上是大写加粗的凹凸超薄零感。
江桓:“……”
任川:“……”
第四十三章 大型连环翻车现场(二)
江桓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零食袋子里会有安全套,也是目瞪口呆,“这个……”
任川也傻眼了,看着江桓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桓慌忙将安全套拿起来,可不知道是动作太着急了,还是那盒安全套烫手,在两手之间倒腾了两下,那盒安全套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对面那女孩的脚边。
女孩看一眼自己的脚边,猛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她男朋友也看见了那盒安全套,一下子就怒了,猛地一推江桓,“你他妈什么意思!”
任川心急,江桓他还肝癌晚期呢,指着那男人,“好好说话,别动手——!”
男人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流连了片刻,而后猛然懂了,往地上呸了一口,“死同性恋!”
江桓就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你说什么?”
“就是你们!败坏伦常!不道德!下作!蛆虫!”男人越骂越凶,“不背着人偷偷搞屁/眼,还他娘的公共场合乱搞!真是让人看见就瞎了眼!”
男人还骂了更难听的字句,夹带着生/殖/器官的肮脏词汇脱口而出,江桓一个没忍住,拳头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女生发出了尖叫,“啊——!打人了——!”
车厢里的动静惊动了乘警和乘务员,还有围观的人拿出手机直播,“大家看看,现在的同性恋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大家点个红心,加个关注,我给老铁们直播后续内容!”
任川心急江桓,他可是肝癌晚期,身子骨不行,他冲上去,替江桓挨了好几下。
江桓一看,更急眼了,任川胃癌晚期呢,哪能让他替自己挨打。
他俩就跟跳恰恰一样,一会儿我挡在你前面,一会儿你挡在我前面,换来换去,搞得人眼花缭乱。
那男人都纳闷了,“……你们打还是不打?”
“干什么呢!”乘警赶过来了,匆匆忙忙将他们分开,“都跟我走!”
他们一起被打包到了乘务室,贴着墙根站着。
乘警看着他们,“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们互相指着,几乎是异口同声,“都是他——!”
那男人先开口,“警察同志,这俩同性恋,光天化日耍流氓!”
“胡说!”江桓反驳,“你哪只眼晴看见我们是同性恋了!”
男人哼了一声,“俩大老爷们,腻腻歪歪,靠在一起,还……还带着避孕套!”
江桓解释不清楚了,他怎么知道那盒避孕套是哪来的,“那是——”
任川一直低着头,没吭声。
“同性恋又不犯法。”乘警说了一句公道话,他又问,“那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男人指着江桓,“他先动的手!”
他梗着脖子,“我要验伤!”
乘警提醒他,“你那伤都算不上轻伤,根本就不够抓人的。”
“就是,我们也挨了好几下!”江桓捏着任川的下巴,示意乘警看任川脸上的淤青,“你看看我们这小脸!”
女人鄙视的看着他们俩,大喊着,“他们同性恋!不正常!就应该被抓起来关进牢里!”
“你才不正常!”任川火了,怒目圆睁,“你全家都不正常!老子就是同性恋!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他忽然觉得委屈,从前的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左拥右抱,别说因为同性恋的身份而遭受歧视,就是看见他都得毕恭毕敬,又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头一次,任总知道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原来同性恋是一种原罪。
女人声音尖利,“你看看你看看,警察同志,现在的人可太大胆了,这绝对是有前科!搞同性恋那么腌臜,还腆着脸说出来。”
乘警一个头两个大,“行了!都少说几句!”
任川受了委屈,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胸腔里像是憋了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烧的他火烧火燎。
无人看见的地方,江桓悄悄握住了任川的手,将他的手掌整个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调监控,确定责任方,调解之后罚款,然后他们就被放回去了。
可坐下来之后,那对情侣一直都看他们不顺眼,骂骂咧咧,嘴里一点都不干净,周围的人都用好奇,探究,甚至是鄙夷,不屑的目光将他们打量着。
小小一方车厢,顿时成了任人围观的马戏团。
他们两个是被锁在笼子里,任由人们参观,调戏,取笑的异类,无法反抗,没有出路,只能默默承受着。
任川缩在靠窗的角落里,戴着毛线帽子,围着红围脖,衬得脸只有巴掌大,脸色惨败,可眼圈却是红的,小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吵杂中响起了咔嚓一声响,有人偷拍。
“你干什么!”江桓敏锐地捕捉到,转头看向那小年轻,指着他,“删了!”
“我拍你了么!”小年轻不服气,“有你什么事儿啊,这火车是你家的?”
江桓也不多话,抢过他的手机,按下删除键,小年轻倒吸了一口凉气,“操!我他妈新买的苹果!你瞎他妈按什么!”
四周响起了嗡嗡声,不绝于耳。
“真是没眼看。”
“我家儿子要是这样我得去跳河。”
“这不就是有病么?”
“是不是性功能不正常对着女人硬不起来啊。”
“一辈子都没孩子给养老,真可怜啊。”
江桓咬紧牙关,将拳头捏地嘎吱作响,但他不可能让一车厢的人都闭上嘴,就算可以,也无法改变整个社会的看法。
他不是同性恋,但却感同身受着。
声音越来越刺耳,不是你想不听见,就能不听见的,像一把把的利刃,贯穿血肉,任川浑身都在颤抖,牙齿打着哆嗦,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那样攥紧了江桓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喊出一声,“哥……”
江桓不能让任川吃这个苦,反手把他拥抱住,“下一站就下车,咱们重新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