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有为/替身难为(131)
抱着原嘉逸的手收得很紧很紧,好像怀中那个毫无生气的男人才是他的救命稻草。
“……”
他闭着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嘴唇贴在原嘉逸的颈动脉上,努力感受着那皮肤下,血管中微弱的律动。
薄慎言抚摸原嘉逸背后的手指越来越无力,眼神渐渐涣散,他咬破指尖给原嘉逸吸吮,让原嘉逸得以续命,全然未顾自己的失血量和渐渐浅薄的意识。
这两年来,他想过无数个弥补原嘉逸的办法。
把薄氏全盘送给他。
在他喜欢的海边给他买一栋大房子。
再给趴下找个女朋友,生一大堆奶哄哄的小狗崽子围在他身边。
如今看来,还是送他一条命吧。
给他光明的人生,再无束缚的释然。
和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仓库里传来琴莱混杂着尖叫的笑声,和薄慎言二人藏身处的悲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薄慎言皱皱眉,捂住原嘉逸的耳朵,表情颇为得意,像是得了奖状等待家长夸奖的幼儿园小朋友。
他凑到昏睡不醒的原嘉逸耳边,“他们好吵……跟他们比起来,我是不是很乖?”
琴莱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大门,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他被雇佣兵搀扶着爬上了那辆乔治巴顿,降下车窗和腿上缠着绷带的薄慎容亲吻。
“我会想……”琴莱笨拙地向薄慎容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他可能觉得用薄慎容的母语对他说话会很浪漫,“你,你……也要想我。”
薄慎容点点头,舔吻他的嘴唇,“一定会的宝贝,替我向爸爸问好。”
烟尘搅着细雨在地上形成泥泞的湿洼,琴莱隔着窗户看不清薄慎容隐在伞下的狠戾眼眸,仍径自做着结婚的美梦。
那几个雇佣兵不敢把薄慎容抓了个漂亮男人的事情告诉琴莱,他们知道以琴莱的个性,虽然会对薄慎容发脾气,甚至开枪打他,但最终受苦受死的还是他们这些不忠于主人的告密之徒。
“给我找!”
薄慎容夺过身后替他打伞的人怀中抱着的枪,朝天上开了一枪,吓得雇佣兵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向后退了几大步,明白他的意思后,急忙和几个兄弟一起端着枪顺着只有一条的山路追了出去。
薄慎容下这个命令,并不是非要找到原嘉逸,而是想要把可能会向道陀告状的雇佣兵们都支开,自己一个人去往约定的地点交货。
果然,当最后一个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丛林中后,薄慎容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将已经准备好的货一箱箱拎上了车后座,环视一周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被这枪声震得心口发麻,薄慎言连忙低头看原嘉逸的反应,早在薄慎容扣下扳机之前,他就已经捂住了原嘉逸的耳朵,指尖在原嘉逸的耳畔留下了两道血痕。
但薄慎言仿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处一样,低声安慰原嘉逸,“嘉嘉不怕……不用怕……”
可原嘉逸惨白着嘴唇没有回应。
他的这副样子,让薄慎言怕极了。
上一个这样躺在他怀中的人,是了无生气的妈妈。
她眼角带着泪,是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重击下,那双眼里满是不甘和恨意,唯独没有留恋。
即便看着她唯一的孩子,她也没能对薄慎言说出一句不舍的话。
是解脱是冲动,独独不是后悔。
其实她没有后悔,在后来的薄慎言回想起来的时候,反倒觉得释然,也明白她是故意的。
如果在那个已经没有办法挽回的时候,她对薄慎言说,她舍不得死,舍不得她的孩子,舍不得这个世界。
那对薄慎言来说,她的这份苦痛将会笼罩他的一生。
薄慎言知道他妈妈是有多温柔,他知道她至死没有对他哪怕是一点安慰性的举动,都是为了让他不要遗憾。
因为她深深地爱着她的孩子。
她不愿意在薄慎言今后的人生中,每一次回忆她的时候,她都是带着狼狈和凄然的模样离开了他的生命之中。
薄慎言已经承受不住了。即便他们周围的环境现在是安全的,可原嘉逸却因过弱的体质而失去了意识。
等到营救最起码还要一天,而原嘉逸的脉搏连两个小时也许都撑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像妈妈一样,充满不舍和遗憾地离开原嘉逸。
“嘉嘉……”
“嘉嘉……我爱你。”
薄慎言不停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做着最后的告别。
“你要是醒了,看到我……的样子……千万别害怕……”
“你胆子小,你要捂上眼睛,不要看……”
“毕竟我那么好看,突然变成这样你肯定看不惯……”
薄慎言又捂着嘴轻咳了两声,警惕地看向缝隙外毫无踪迹的大兵,继续亲吻原嘉逸的嘴唇。
“温格也很好,他要是能照顾好你……那我很愿意……”
半晌,他使劲地摇摇头,眼泪掉在原嘉逸的鼻尖,委屈地用额头拱拱怀中人的颈窝,“不愿意,其实我不愿意……”
“如果不是我,是谁我都不愿意……”
薄慎言轻轻咬住原嘉逸的耳垂,在那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又后悔地松了力气,转而轻轻亲了一下。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
“我爱你啊……”
薄慎言低头用力咬开自己腕上的血管,皱着眉轻笑一声,将猩甜的液体含进嘴里,俯身渡进原嘉逸的口中。
“……就把我葬在你买的那座墓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贴心吗,我怕写一半吊人胃口,放在一起发出来,带劲不。
感谢观阅,鞠躬~
第106章
大雨冲洗着仓库的屋顶, 却卷不走长年累月埋藏在这冷硬土壤里的余污。
缝隙口的铁板被雨滴砸得直响,吵得原嘉逸不耐烦地皱皱眉,垂着脑袋缩进抱着他的人的怀中。
“……你怎么……变得这么凉……”
原嘉逸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转而阖上眼睛继续安睡。
环抱着他的人没有吭声。
想着薄慎言估计也是因为和他一样冷, 才懒得回答他的话, 原嘉逸抬起脱力的胳膊,慢慢搭在男人的腰上,努力地咬着牙收紧力气, 将薄慎言拖近自己身边。
“我,我也抱你……”他用力用得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喘得费劲,“我也抱着你……就会暖和一点。”
原嘉逸说话的时候嘴唇只是微微翕动, 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贴着薄慎言的胸膛轻轻蹭蹭脸, 男人环在他脖颈上的胳膊软软地随着他的力道垂了下来,原嘉逸急忙伸手去握薄慎言毫无自主意识控制的手, 逐渐恢复清醒的脑子里骤然白光一闪
为什么……他的嘴里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
原嘉逸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地试探着咂了一下嘴,皱眉感受着口中的猩甜味道,反复地进行确认。
是血。
是。
其实不用再辨别,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薄慎言那只皮肉翻卷着的手腕,一道, 两道。
两道伤口。
原嘉逸看向那只手的动作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样迟缓, 余光瞟到薄慎言的袖口时,那上面肆意淋漓后凝固的血迹,已足以让原嘉逸胸腔里那颗东西当场剧痛得要死。
他得有多痛啊。
原嘉逸伸着手去探薄慎言的脉搏, 他的手本就很凉,可碰到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的薄慎言颈间,那股更深的凉意瞬间穿透了原嘉逸的指腹, 冷意叫嚣着冲向他四肢百骸的神经。
“薄……咳咳,咳咳……咳咳咳……”一个字都还没说完,原嘉逸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的嘴唇连同手指都颤了颤,舌头僵硬得没办法动弹,齿间余留的血气每分每秒都在昭示着确实是他吞噬了薄慎言的生命,像一只吸血鬼那样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