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秋终于舒坦了点,他扶起沈云星,把他带到了客卧的床上。
不需要他多说,沈云星自己就很主动地掀开被子躺上去,眼一闭,就彻底没声了。
他的酒品不错,喝醉后只睡觉。
季北秋没走,他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了,就只剩下一盏挂在头顶地小夜灯。
暖黄的光线投射下来,把沈云星本来就清秀的五官照得更柔和了,季北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手上拿了一根没有用过的热毛巾。
他用脚把写字台上的转椅勾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用毛巾帮沈云星擦了擦脸。
季北秋不喜欢照顾人,但是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还挺好玩的。
——沈云星睡着后还有残留的意识,他碰一下,沈云星就皱眉,但后来他好像又觉得挺舒服,重新主动把脸凑到毛巾底下。
季北秋帮沈云星擦完脸后,又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他掀开一角被子,沈云星的手臂安安静静地放在被套上。
被垫是白色的,他手上红色的护腕就更扎眼了,和照片里他手上那个一模一样。
一个普通的护腕沈云星他带了那么久,季北秋不用脑子去想,就能猜到这是季南夏送他的。
——是他的双胞胎哥哥送给沈云星的。
他搞不明白了,季南夏送的东西,就那么值得人去珍惜吗?
他和季南夏长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但好像从小就这样,季南夏这个人,总能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季北秋“啧”了一声,又想,得到了父母的偏心还不够,连喜欢的小竹马,看起来也一门心思得记着他。
他想把沈云星的护腕摘下来,手指都碰到了护腕的边缘,他又重新收了回来。
季北秋的微笑唇又压了下来,他冷着脸在灯光下端详着沈云星的脸,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更乖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莫名地觉得有些讽刺。
他和季南夏不愧是双胞胎,连看男人的喜好都撞到了一起。
但季南夏都已经有那么多了,他分走一点,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所以季北秋决定了。
——他想看沈云星亲手把护腕摘下来。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第5章 他要完整地代替季南夏的位置
清晨七点,沈云星被自己的闹钟吵醒,这闹钟是他为了每天八点的早读准备的。
他习惯性地在床上张开四肢伸了个懒腰,舒展开来的手臂和腿突然一僵,这个情况不太对——他睡着的地方好像不太像狭窄的寝室床。
屋里很安静,也没有他对床每天六点起床打游戏的键盘声。
沈云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第一反应是撑着胀痛的脑袋环顾了圈四周。
他好像待在一间很干净但没什么生活气息的客卧里,身上的被子大概是因为在柜子里待久了,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沈云星下意识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丢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娇贵的手臂。
还好,没起疹。
太阳穴迟来的钻痛感让沈云星疼得闭上了眼睛,伴随着阵疼,昨晚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得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沈云星的表情先是生不如死,再后来眉毛慢慢不自觉的扬起,眼睛也不受控制地瞪大,最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从自己博大精深的中文文库里,吐出了一句是个中国人现在就会说出来的话,很粗俗但又无可替代。
——“卧槽!”
他的脸千变万化,复杂得像是一盘混了不知道多少管颜料的画。
沈云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突然发现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用来保温的水壶,水壶旁是一个没有一点装饰的玻璃杯。
他犹豫了一下,喉咙太干了,沈云星还是伸手去够了不远处的水壶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
水应该是昨晚烧的,放了一晚上后的温度正好,沈云星边面无表情地把水往自己喉咙里灌,边在脑内无限回忆昨天晚上的细节。
沈云星越回忆,脸色越惨白。
酒精真的是个害人的东西,沈云星决定,他一年之内是不会再去喝酒了。
像是烧着了一样的喉咙终于得到了些缓解,沈云星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还是觉得渴,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这个世界好梦幻,隔了四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老家隔壁的竹马哥哥。
其实他具体长什么样子,沈云星现在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样子,但昨晚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就算醉得眼花缭乱了也能认出来。
“季北秋?”
沈云星的手上捧着杯子,暖意从隔热一般的杯底传到了他的手心。
他记得那个哥哥以前是叫季南夏的,但现在好像是改了名,把后面的两个字改成了“北秋”。
沈云星不是在意细节的人,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没多想。
他缓慢地喝了口水,坐在床上回想起了他以前和竹马哥哥的一些事情。
沈云星这个人是典型的没心没肺,初中玩得很好的同学,他上了高中就能转眼就忘,但对季南夏的记忆却格外深刻,不深刻的话也不会把季南夏送给他的护腕一带就是好几年。
因为季南夏对他是真好,沈云星比他小四岁,他没亲哥哥,季南夏搬过来的时候也是沈云星身上少爷气最重的时候。
他是独生子,长得又好看,家里人都愿意宠着他,脾气也被宠得大,上小学的时候还好,毕竟小孩子都没什么心眼。
上了初中后沈云星没收住脾气,一不小心就和同学吵了起来,还没吵过。
季南夏搬来的那一天,沈云星正好放学回家,他蹲在门口哭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怕被他爸妈看见,小小的一个就缩在墙角,哭得格外可怜。
带着外地牌照的车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停在了他面前,沈云星躲了躲,捂着脸换了个方向继续哭。
他眼泪还没擦干净,就被人用很温和的力拉了起来,沈云星顶着哭得跟花猫一样的脸,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鼻涕,邋遢又可怜兮兮地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长得好看的哥哥。
那天是夏天,季南夏身上穿着简约的白短袖和运动裤,笑着帮沈云星擦眼泪,他的身上有少年人专有的清爽气,像是最干净的皂香。
他回忆到这,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响动。
杯子里的水也见了底,沈云星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搁在床头柜上。
他喝酒不断片,昨天的记忆断断续续,但大体上也是完整的,他还记得自己黏在别人身上的场面。
沈云星的脸皮薄得要命,他从下到大就没什么怕的,除了丢脸。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在他的心里已经算得上社会性死亡了。
他的脸又开始不自然地泛红,沈云星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还是下了床准备去外面看看。
床边有季北秋给他放着的拖鞋,他好像从来都是那么细心。
沈云星把自己的脚放进居家拖鞋里,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球衣已经快皱成烂干菜了,沈云星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酒臭味。
外面的季北秋好像也才刚醒没多久,拖鞋的踢踏声回荡在客厅里,又隔着一层薄薄的门传了进来。
沈云星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像是一只炸毛了的猫一动也不敢动,只敢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季北秋一个心血来潮直接把客卧的门打开。
好在季北秋没有,沈云星长抒了一口气,他在房间里捣鼓了一下自己的球衣,试图让它看起来没那么皱。
他又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做好了健全的心理建设,才敢把门小小地推开了一丝缝。
沈云星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季北秋的耳朵敏锐得像个探测器,门刚开,他就把头转了过去。
季北秋刚洗了头,没吹干,湿掉的头发就被毛巾盖着,他好像连擦都没擦一下,发尾就这样淌着水,全部都滴落在了他身上纯棉的居家服身上。
现在的季北秋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灰色的运动裤,和沈云星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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