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宵打开电脑,选中三个录音文件逐一播放,每段录音时间十多分钟。邢泱抽一根笔和一张纸,记下有用的词句。
录音极为吵闹,基本是刘瑜禾的哭声和骂声,冉宵偶尔辩解两句,听得出一方爱意深刻,一方漫不经心。录音播放完,邢泱问:“你确定要把这些放出去给大众听吗?”
冉宵咬住下唇,不吭声。
宗政茜说:“和我想象的相去甚远,这些东西放出去,只会起反作用。”
“你不爱她,对吗?”邢泱问。
“我想爱她,我努力了。”冉宵声音飘忽,她抹了下眼角,干涩地笑,“你看,我都哭不出来。”
“一开始见到她,她穿一条水绿的裙子,衬得她皮肤白得透光,像条美人鱼。”冉宵说,“后来就变了,她的挑剔刻薄小心眼无理取闹,我觉得烦,不想回家。”
“那段时间,我倾向于接一些出差的活,只要不在北京,不在刘瑜禾身边,我才感到自由。”冉宵说,“太累了,我受不了。”
说不上谁对谁错,邢泱只觉得悲哀。
文思茗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和瑜禾反复分手和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怕耽误你时间。”冉宵说,她长叹一口气,疲惫地揉揉眼睛,“算了,就这样吧,我不想回应这件事。”
听罢,宗政茜说:“那好吧,麻烦文女士周一来一趟翻云,我们商量一下解约的事情。”
文思茗诧异地说:“解约?”
“是的,合同上有一条,如果甲方隐瞒欺骗乙方,乙方可以单方面无责解约。”宗政茜说,“我们严格遵守了保密协议,你们却没有遵守合同。”
“我们可以付双倍违约金。”文思茗说。翻云工作室业界名声极好,背景深厚,实力不可小觑,一旦解约损失难以估量。
“我们会继续和萌芽娱乐合作,但不会再和冉女士合作。”宗政茜态度坚决,“快三点了,早点休息,晚安。”
她拉着邢泱下楼,直到坐进车里,她愉悦地笑起来,“走吧泱泱,回去睡个好觉。”失去一个大客户,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值得沮丧的事。
第17章 大排档
邵峙行上午十点给邢泱发消息,直到下午四点邢泱才回复。
10:15
【邵峙行:起了吗,中午吃啥?】
12:00
【邵峙行:人呢?】
16:24
【邢泱:刚起。】
【邵峙行:你冬眠了吗?】
【邢泱:昨晚三点睡的[打哈欠.jpg]】
【邵峙行:睡了个对时,厉害。】
【邢泱:我想吃烧烤。】
【邵峙行:[定位:东直门]】
【邵峙行:来,随便挑。】
【邢泱:这么豪爽,你卖身了?】
【邵峙行:……】
【邵峙行:[小熊猫打架.jpg]】
邢泱趴在被窝里弯弯眼睛,打字【你在东直门蹲谁?】
【邵峙行:没蹲谁,我溜达。】
【邢泱:今天不加班?】
【邵峙行:没有加班费,不加。】
【邢泱:那你溜达,我洗个澡陪你溜达。】
【邵峙行:好。】
邢泱迅速爬起来,走进浴室洗洗刷刷。他朋友不多,不能说不多,是几乎没有朋友,明明有一副讨人喜欢的相貌和一张抹了蜜的嘴巴,追他的人乌泱泱一大片,排号排到格陵兰,可是做朋友,可谓难上加难。
原因在于邢泱本身,他看人极为挑剔,有趣的嫌轻佻,严肃的嫌无聊,长得好看的嫌没有内涵,长得不好……长成那样还好意思跟他搭话?哪凉快哪呆着去。
邢泱往手里挤一滩洗发水,往脑袋上一扣,搓出泡沫,一边搓一边想,邵峙行不会说天津话,实在可惜,他特别想看邵峙行说相声,指定很好玩。冲掉浑身的泡沫,擦干净水珠,邢泱往镜子上哈一口气,画个爆炸头小人,傻兮兮地笑。
幼稚得很。
邢泱小时候常和他爸爸玩躲猫猫的游戏,等长大后他回想起来,才发现每次躲猫猫,都是爸爸披着夜色出去查看厂区里有没有坏人。邢泱钻进柜子一直等一直等,柜门镶嵌一方穿衣镜,借着缝隙里的灯光,邢泱往镜子上哈一口气,画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丑得把自己逗笑。
吹风机吹干镜面的雾气,爆炸头小人缓缓消失。邢泱捋一捋头发,他不喜欢抹发胶,因为发质细软,发胶固定不住。他干脆剪了个毛绒碎发,蓬蓬地顶在头上,像一朵乌云。几缕头发垂在额角,晃来晃去有些痒意,邢泱找来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出一道狗啃的印记。
邢泱嘴角抽搐,慌忙放下剪刀,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思考补救的方法。
除非时间倒流,或者理成寸头,否则没有转圜的余地。
-
邵峙行站在东直门A口,远远的看到戴鸭舌帽的邢泱,稀奇地说:“今天风这么大,你不怕帽子被吹走?”
“……我怕发型会乱。”邢泱瓮声瓮气地说。
“你戴着帽子谁能看到你的发型?”邵峙行问。
邢泱压了压帽檐,瞥邵峙行一眼:“去哪吃?”
“那边有家西北烧烤。”邵峙行说,“人挺多的,我已经领号了。”他晃了下手中的票,“你没开车,是打算喝酒吗?”
“不喝。”邢泱说,“昨天喝得难受,今天喝白开水。”
“冉宵的事,我看你们没有动作?”邵峙行说,“千浪上沸沸扬扬闹翻了。”
“她不想回应。”邢泱嗤笑,“爱情的事,谁说得清呢。”
“你觉得呢?”邵峙行问,“冉宵和刘瑜禾谁对谁错?”
“我哪知道。”邢泱说,“如果谈恋爱一定要分个胜负,那别谈了,打拳击去吧。”
邵峙行抿唇,眸色深沉,倒映街灯的昏黄光晕,莹润如宝石。
“你觉得谁对谁错?”邢泱问。
“我觉得强求没有好结果。”邵峙行说,“而爱从不是临时起意。”
“你不信一见钟情?”邢泱问。
“我觉得不合逻辑。”邵峙行说,他黝黑的眼珠盯着邢泱,“人怎么可能因为皮囊爱上另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爱是收藏癖。”
“305号客人就餐。”门口的服务员叫到邵峙行的餐号,两人跟着领路的服务员坐到窗户旁的木桌两侧。
邵峙行大方地递给邢泱菜单:“随便点。”
“我觉得有些事,从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邢泱说,他托着腮帮子,流畅地报出菜名,“二十串烤羊肉,三串烤面包片,四串羊腰子,两串烤韭菜,一盘烤茄子,一盘锡纸金针菇,一个砂锅豆腐汤。”他把菜单推给邵峙行,“你点你爱吃的。”
“再加一个烤馕。”邵峙行说,“你吃辣吗?”
“吃。”邢泱说。
“多放点辣。”邵峙行交代,“两罐可乐。”
两人的口味意外的合拍,邢泱手指捏着帽檐,犹豫片刻,没好意思拿下来。
邵峙行诧异地问:“你戴帽子吃饭?”
“怎么啦,不行吗?”邢泱凶巴巴地反问。
“……有病似的。”邵峙行说。
邢泱拧过脑袋盯着窗外阴沉的天,刚才呼呼啦啦的风倏忽停止,行道树的枝叶沉默安静。
“好像要下雨。”邵峙行说。
烧烤店人声鼎沸,热气蒸腾,没一会儿,邢泱觉得热,他随手摘下帽子,和邵峙行双双愣住。
邵峙行:“你……”
“别看!”邢泱慌张地把帽子扣回头顶。
邵峙行噗嗤一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造型啊!”
“……”邢泱破罐子破摔地放下帽子,“头发太长了,挡住眼睛,我高估了我自己剪发的手艺,一剪子下去就……然后我去理发店整体剪短了。”短短的毛寸支棱着,再加上邢泱的发质细软,像奶猫毛绒绒的胎毛,柔和了他立体锋利的面部轮廓,减少两分职场精英的气质,增加两分学生气。他正好穿着兜帽卫衣,更像没毕业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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