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警官先生,就是这样,如果这位先生不肯现在就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的话,等到了法官面前的时候,他就是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奉上也没用的了。”
伯纳德抱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阿尔莱德:“德·格朗维尔先生,看在您的家族高贵的姓氏的份上,我已经给您开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了——难道我有要求你把你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交出来,才愿意把那两份至关重要的契约书还给您吗?我只向您要求了正好足够赔偿我这几个月损失的十五万法郎而已,甚至愿意让您用一座只值十万法郎的小庄园来折冲十二万法郎的债务,从而慷慨地承担了两万法郎的损失,这样的条件难道还不足以展示我的善意吗?要知道,老雅克平时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呵,善意!雅克·伯纳德,如果你们提的这种条件也能称作是善意的话,那么放高利贷的犹太人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那一类人了。”
阿尔莱德冷冷地说,他已经明白他是掉进了一个专门为他而设计的圈套,而且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屈服于克莱蒙和伯纳德的威胁了:面前这位警官的一番话看似好心的劝告,实际上却是在告诉阿尔莱德,如果不能给出让他们满意的金钱,他就会让阿尔莱德“成为”摩尔街那桩犯罪的主谋者被送到监狱,而让真正的造假者逍遥法外!
伯纳德肯定听出了阿尔莱德话里的讽刺,但他并不在乎:“那是当然,德·格朗维尔先生,我们毕竟曾经有过一段相当愉快的合作嘛!老实说,这真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只需要一张字据和一笔三万法郎的小钱,您和您的家族的名誉地位就全都保住了;而且您并没有破产,既可以留在巴黎继续当您的漂亮公子哥儿,也可以到处去游玩,谁也不会知道您曾经差点牵扯进这样的一桩犯罪中来!当然了,如果您认为这样太过麻烦,觉得一张十五万法郎的票据更加方便的话,您也可以现在就拿出来,我好叫我的仆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到银行去兑换了——只要有钱就好,老雅克是从来不挑的。”
“我很讶异你竟然知道我会不会破产,伯纳德,这么看来,格罗斯泰特对你说过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阿尔莱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满怀愤恨的一句话,他回头看了站在他身后的路易一眼,发现他的朋友一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靠背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两位朋友只是对视了一眼,阿尔莱德就已然明白路易也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知晓了他们所处的险恶境地;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肯定早就走过去关切路易的身体是否不适了,但这一次他只是定定地看了路易好一会儿,然后就直接转身往楼梯那边走去。
“德·格朗维尔先生,您准备到哪里去?”
一看到阿尔莱德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伯纳德马上警惕起来:“怎么,先生,您这是准备像那个格罗斯泰特一样,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去逃跑吗?”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独自冷静一下,两位先生,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我的家族宝贵的名誉和财产,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才能给予你们准确的答复。”
已经踏上台阶的阿尔莱德冷冷地说,他甚至嘲弄了一下伯纳德:“如果我真的逃跑了,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我发出通缉令,然后查封我名下的财产了,不是吗,伯纳德先生?这对你们来说,不正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伯纳德哼了一声,看了看克莱蒙警官,在得到后者的示意之后才开口:“一刻钟,先生,最多一刻钟,要知道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如果您到时候不乐意下来的话,我很乐意到二楼去参观一下您的屋子——另外,我早就让我的仆人守在外面的街上了,您可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儿!”
这回阿尔莱德理都没有再理会他,直接走上楼梯去了,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们一眼;而在主人离开之后,一楼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和路易,还有躲在门后连出声都不敢的通萨尔老爹、被通萨尔老爹死死拽住的约瑟夫,于是一时之间,客厅里竟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哼,真是个好脾气的大少爷!”
在看不到阿尔莱德的身影之后,伯纳德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清了清喉咙,“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对不起,先生们,请允许我离开一下,我要去陪伴在我的朋友身边。”
路易一分钟也不想和这两个人呆在一起,出于一种敏锐的直觉,他发现了阿尔莱德刚刚说话时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当即只简短地和克莱蒙警官说了一句就急匆匆地跑上了二楼,而也许是认为他的存在无关紧要的缘故,雅克·伯纳德居然也没有阻止他。
一走上二楼,路易立刻就发现了满脸惊慌的玛丽,这个女孩子大概一直躲在楼梯边偷听着一楼客厅里的谈话,从而知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易先生,先生、他,他去了书房……”
玛丽颤抖着声音对路易这么说,她用手紧紧地抓着颈间的小十字架,脸色苍白得吓人,看起来已经快要昏倒过去了。
而当路易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坐在桌子前的阿尔莱德手中正在摆弄的东西的时候,他才明白玛丽为什么会惊恐到那种地步。
他的朋友手中拿着的,是一把通体银色、线条优美流畅的手枪。
“阿尔!”
第81章 雾月·送往杜兰德银行的信(二)
“啊,路易,你来了!”
坐在书桌前的阿尔莱德只是回头看了路易一眼,就继续低头用手帕擦拭着那把银色的手枪,他的语气非常冷静:“等一会儿你躲在卧室里吧,等我走了之后,你再从这里出去。”
“圣母玛丽亚在上,阿尔,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路易几乎是扑到书桌前,伸手就想要从他的朋友手中抢下那可怕的武器,却被阿尔莱德一把挡住了。
“路易,”阿尔莱德对路易说,他抓着朋友的手,整个人冷静得可怕,就像沉寂多年之后即将再次爆发的火山:“听着,路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相信索洛涅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又被有心人利用而即将把我们都拖进漩涡里,现在不管怎么样,格朗维尔家族悠久的历史和荣誉都即将毁于一旦了。”
“我对我的父亲和家族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路易,等你再看到我父亲的时候,请你帮我告诉他,他的儿子没有勇气再回到他面前请求他的原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付出他们应付的代价,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告诉我父亲,立即把我的名字从家谱里除去,然后谨慎地对待我妹妹的婚姻。为她挑选一个正直善良的年轻人结婚,就算那个年轻人没有财产也没关系,不过,那个人可绝对不能是一个商人。”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阿尔!”
阿尔莱德说这些话时脸上那种奇异的神采和这些遗言般的交代实在是不祥,路易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几乎就在一瞬间,他明白阿尔莱德拿出手枪是想要做什么了:“你想要用枪来对付他们吗?阿尔,你疯了,那是一个巴黎的警官,他也随身带着手枪!不,不不,你不要这么做,他们只是想要钱而已,我们只要给他们钱就行了的。阿尔,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我宁可你破产失去所有的财产和地位,也不要你变成一个通缉犯。”或者更可怕的,死在克莱蒙警官的枪下!
“这是不可能的,路易。”
对于路易的劝说,阿尔莱德只是微微地扯了扯嘴角,他的笑容看上去苍白而无力:“即使我把我所有的钱和土地都给楼下的那两个人,他们也不会满足的,你还记得当初索洛涅给我们看的那些账本吗?从摩尔街购买过茶叶的生意人不止伯纳德一个,就算我给了伯纳德钱,他们也完全可以放出风声去,让其他人找上门来索要赔偿——这么一来,只要我和我父亲还想保住家族的名誉,我们就不得不源源不断地付出大笔的钱,来换取那些人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与其面临那样可怕的局面,路易,我宁愿赌上一把,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些吸血鬼不会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会有开枪的胆量的,他们以为我已经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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