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很好,没什么让人可惜的。”
都是男人,沈程显然不欲在这种事上谈论太多,说完这句,便举杯,示意喝酒。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但沈程这两句话,简单却充满信息量,无疑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他的态度。
众人面面相觑,适时岔开话题。
夜色渐浓,属于午夜的狂欢逐步推进高潮,楼下酒吧气氛日益高涨,沈程看看表,结束今天的应酬,起身,带知乐先行告辞。
知乐礼貌的朝众人告别,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大家对他似乎比来时更为亲切友好了。
“方木,再见。”
秦越送沈程与知乐到门口,方木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跟在后面,好像也要离开了,打了个哈欠,对知乐挥挥手:“有时间去找你。”
车子驶离纸醉金迷的会所,回往沈宅。
沈程喝了不少酒,身上带着一股淡淡酒味,上车有点热,将车窗半开,清新的夜风吹进来,沈程打量知乐神色。
“今天玩的如何。”
“开心的。”知乐出门时什么模样,回来仍旧什么模样,全身干干净净,不见疲惫之色,眼中充满光采:“哥哥你,朋友们,都很好。舞台也好看。”
沈程不置可否。
知乐想起一事,问道:“方木,也是你朋友吗?”
“怎么了?”沈程解开领口,反问道。
“他让我看,他的画了,他是画家吗?”这个问题知乐吃东西时问过方木,方木耸耸肩,又撇撇嘴,知乐不明白答案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没好再问。
沈程给予了明确的回答:“嗯,是。”继而也给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算是朋友。”
方家跟秦家是世交兼邻居,因为秦越的关系,沈程跟方木小时候便认识。
方木生来体弱多病,家中养的比女孩还要娇惯,因而童年时期被同龄人哄笑为公主。他性格孤僻冷傲,肆意任性,谁也不看在眼里。沈程与他彼此认识,但并无深交。
方木很早便展现绘画才能,但他的画作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天马行空,常人很难懂得。这使得他在圈中评价两极分化,不喜欢的嗤之以鼻,喜欢的则推崇备至。
“他愿意让你看他的画,显然对你印象不错。”沈程说:“他人不坏,你要是也喜欢他,可以多来往。”
知乐便有点开心的点头,觉得今天之行非常满意。
知乐满意了,沈程便也感到满意。这样的应酬有知乐在,时间仿佛过的更快一些。不过以后场所要更考虑多样化一些,最好在户外,或比较好玩的地方,以免知乐无聊。
回到家后,两人各自洗澡,然后坐到书桌前,老规矩,一个处理邮件,一个埋头写日记,时钟滴滴答答,完毕后,再起身,一同回卧室。
床上平铺两床被子,知乐先上床,躺到里侧。沈程掀开被子,躺到外侧,伸手调暗床头灯。
“晚安。”
“晚安。”
片刻后,暖黄的光亮里,里侧的被子开始蠕动,掀开,里头的人伸展手脚,一个翻身,熟练的攀附上外侧的身体。
沈程一动不动,这些天已完全习惯这样的睡姿,并不再做任何挣扎。待知乐完全安静下来后,方轻轻吁一口气,伸手略略调整下姿势,给知乐盖好被子。
说来也奇怪,自从知乐来陪伴后,沈程的睡眠质量的确有所改善,不再像从前那样睁眼到快至黎明。万籁俱寂的深夜里,知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仿佛具有催眠效用,能令沈程放松的闭上眼,缓缓入睡。
接下来沈程又开始忙了起来,知乐原以为要过段时间再去会所,才能再见到方木,却没想到,两天后,方木却找上门来。
“什么破地方,这么难进。”
方木没有提前打招呼,一时兴起来到沈园,结果遭到了来自园区门口,园区内保安亭,以及沈园三道登记与盘问,差点崩溃。
“方木!”知乐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上次不是说了有时间来找你吗。”方木提了盒知乐上次在会所很喜欢吃的小点心,说:“今天没事,就来了。”
知乐收下点心,带方木进屋,刘姐已向沈程确认过,知道确为熟人才敢放进来,只没想到,竟是知乐的客人,当下亲自泡茶,热情招待。
“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你吗?”
知乐摇头,如实回答:“这里,没朋友。我朋友,在老家。”
知乐在老家伙伴倒不少,男女老少皆有,但远隔两地后,自然而然彼此少了许多联系,毕竟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没有那么多闲暇。
方木耸耸肩,“正好,我也没什么朋友。”
知乐哦了一声。
“问啊!”方木却看着知乐,眼睛微微一瞪。
“什么?”知乐不明所以。
“问我为什么没朋友啊。”
知乐压根没觉得“没朋友”这种事有什么问题,但对方要求,就配合照办,“你为什么,没朋友呢。”
“因为我是公主。”方木一本正经道。
知乐:“……哦。”
方木看着知乐。
知乐摸摸鼻子,想了想,问:“那我可以做,公主的朋友吗?”他觉得这很像以前在老家,逗很小的小孩时说的话,不禁笑起来。
“幼稚。”方木打了个哈欠,仿佛有些不满的评价道。
知乐对方木的到来还是很开心的,说起来也奇怪,除了最开始有稍微被方木吓到外,知乐对方木完全没有面对其他陌生人的那种拘束,再次相见,就如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一般,亲近而自在。
方木为人处世率性而为,有几分艺术家常有的坏脾气,又冷又傲,但无论是说知乐幼稚,还是当面说他傻,他的眼神始终平和,既没有嫌弃好奇,也没有同情和格外的小心翼翼,仿佛知乐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一样。
方木永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知乐从第一次见他,到后面每次方木上门,说不上几句话,便呵欠连天,知乐尚第一次看见这么能打呵欠的人,几乎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直打的涕泪横流,看起来十分容易让人联想到沾染了什么不良恶习一般。
“你晚上,没睡觉吗?”
打呵欠极易传染,知乐无端端跟着打了几个后,忍不住问道。
得到的回答是:不睡。
为何不睡?
“你不觉得夜晚格外美丽,许多事做起来格外有意思,怎么舍得睡?”
那白天呢?
“白天要画画,发呆,吃东西,逛街……很多事,哪有时间睡。”
知乐:……
习惯规律生活和看养生节目的自律小达人知乐认真道:“你这样,会猝死的。”
“嗯哼。”方木不以为然。
他小时候生病,昏睡的时刻远大于清醒时刻,终日躺在床上,像具木乃伊,那种痛苦的感觉深入骨髓,但凡清醒,就尽力挣扎着多玩一会儿,以至于后来虽然病症彻底治愈,这一陋习却延续下来,不困极绝不主动睡。
“以后,你跟我一起午饭,然后一起,午睡吧。”知乐想到一个主意,提议道。
“再说吧,我忙的很。”
方木晚上不舍得睡,白天又好像忙的很,但实际上忙碌的内容除了画画,其他都是些吃吃喝喝,他发现来沈园后,既不耽误这些事,还多了个一起的朋友,于是很快便同意了知乐的提议,通常上午来,一直待到下午沈程即将回家方离去。
“吃晚饭,再走吧。”知乐说。
方木摆手:“算了,怕被赶。”
“什么?”知乐明白后,说:“哥哥不会,赶你的,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勉强算吧,”方木想一想,说:“小时候就他没笑过我是公主。不过还是算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话虽这样说,难免还是会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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