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羚才刚在对话框里打出了 “谢谢” 两个字,然后就听到了巨大的 “咚” 的一声。
那是很重的一道物体碰撞的声音,纪羚吓了一跳,他茫然地抬起眼,发现是隋灿浓将一整锅汤放在了桌子上。
对上纪羚的视线,隋灿浓笑眯眯地说:“汤好了。”
隋灿浓先是捧着碗喝了两大口汤,见纪羚半天没说话,便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纪羚犹豫着放下了手机,说:“没事。”
隋灿浓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着吃了几口菜,隋灿浓看着纪羚喝了一口蘑菇汤,便问:“好喝吗?”
纪羚斟酌了一下,思索着着是要说好话还是实话。
最后纪羚给出了一个比较综合的答案,他说:“好喝的,鸡蛋煮得很嫩,就是口味对我而言…… 可能有一些咸了。”
隋灿浓沉吟了一会儿,说:“是,我也感觉味道有点重了,下次不放这么多的胡椒了。”
纪羚嗯了一声。
下一秒,纪羚就听到隋灿浓很随意地开口问道:“那个亚当…… 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纪羚道:“他是我大学时认识的朋友,我们都是学理论物理的。”
隋灿浓说:“哦,我看他长得还…… 还挺高的哈。”
纪羚说:“是的,亚当经常健身,他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兼职过模特。”
隋灿浓不说话了。
纪羚犹豫了一下,他放下了碗筷,对隋灿浓说:“对不起。”
隋灿浓一愣:“怎么了?”
“我明天上午可能没有办法给你做早饭了。” 纪羚说,“我答应过这周六要给你做蓝莓煎饼,但是我明天可能要出门找亚当一下。”
隋灿浓啊了一声,半晌他问:“你找他做什么啊?”
纪羚说:“因为我很想织一条围巾给你,而亚当一直都很擅长编织,所以我想向他学习一下。”
隋灿浓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看着纪羚的眼睛,半晌说:“没事儿。”
“不过,其实我对织围巾也挺感兴趣的。” 隋灿浓很镇定地说,“主要是这种小手工什么的听着就很好玩儿。”
“把我也带上呗。” 他说。
于是第二天,他们三人在一家咖啡店见了面。
因为不是在学校,所以见面的时候,亚当也不再对自己的个人风格进行收敛。
他直接穿了他最喜欢的芭比粉色的毛衣,加上他稍微离谱的身高,给人视觉带来的冲击力真的很大。
纪羚似乎已经习惯他这样的穿着,然而隋灿浓直接看愣了一下,他隐隐感觉好像有哪里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纪羚带了一大包他从网上买好的毛线。
隋灿浓对织围巾其实毫无兴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学。于是他们三个大男人坐在咖啡厅里,围成一圈,开始交流起如何织围巾。
亚当讲解得很热情,纪羚学得很认真,隋灿浓昏昏欲睡。
亚当在毛线团里翻翻找找:“你要不做一条灰色的试试,我觉得灰色的质感看起来还不错,因为冬天了嘛,我感觉百搭比较重要……”
纪羚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隋灿浓却突然精神起来,他说:“可是我觉得橙色更好看啊。”
见两人都愣了一下,隋灿浓露出了一副略带歉意的神色,说:“啊,不好意思,因为我记得纪羚说过,他这条围巾是要送给我的。”
“所以我下意识地就选我自己喜欢的颜色了。” 他笑着说。
纪羚犹豫了一下,也说:“还是橙色吧。”
隋灿浓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站起身,说:“我去下卫生间。”
看着隋灿浓离开的背影,亚当没忍住噗了一声:“纪,如果视线可以化成实质的话,那么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一摊骨灰啦。”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隋灿浓是在和亚当暗中较劲,饶是再迟钝,纪羚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纪羚意识到,隋灿浓是在因为自己和亚当的来往而感到不高兴。
隋灿浓很在意自己和别人亲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纪羚感到很高兴,但是紧接着他又觉得,让隋灿浓产生这样的误会是不好的。
回到家后,纪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隋灿浓先说清楚。
“亚当是我的朋友,他在英国已经有伴侣了。” 纪羚想了想,又说,“而且他从来只喜欢肌肉很多,身高最好不要比他矮的男性。”
隋灿浓转过身,微妙地安静了一瞬。
纪羚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 你不要误会。”
半晌隋灿浓哦了一声。
“没事啊。” 隋灿浓大大咧咧地说,“我其实也没怎么多想,我也能看得出来,你们应该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啊。”
纪羚呆了一下,因为隋灿浓的神色看起来确实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毫不在意一样。
纪羚那一刹那其实是有一些失落的,但是他想了一下,如果隋灿浓一开始没有误会的话,那么其实也很好。
于是纪羚嗯了一声。
只是这种过于自作多情的感觉还是让纪羚感到有一些难堪,于是纪羚低下头,转过身,决定走出屋子。
然而纪羚还没有走到门口,就有一只手从后方扣住了他的腰,紧接着另一只手拽住了房门的把手,直接将门拉上。
纪羚还没有来得及回过头,就感觉一股力量带着自己向后走,紧接着他的后背就撞到了隋灿浓的胸膛上。
纪羚被隋灿浓圈在了怀里。
隋灿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问:“…… 还真信啦?”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隋灿浓说。
他们好像很久都没离对方这么近过了。隋灿浓的气息落在纪羚的耳际,纪羚看不到隋灿浓的脸,但是却可以感受到隋灿浓身体传来的热度。
“他长得这么高,人还挺帅的,和你又走得这么近,我越是琢磨心里就越是不得劲。” 隋灿浓凑在纪羚的耳边,喃喃道,“明明就是很想问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熟……”
“可是又觉得问出口之后,好像会显得我很小心眼。” 隋灿浓说。
隋灿浓的手落在了纪羚的腹部,纪羚觉得有一些痒。
但纪羚还是很仔细地解释道:“亚当仅仅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人很好,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
“而且如果以后你有任何的问题,直接问我就好。” 纪羚说。
隋灿浓哦了一声。
他低下头,将脸搭在纪羚的肩膀上,安静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说:“可是我想了想,其实对于我们现在的关系而言,我好像甚至都没有立场和资格来不高兴……”
纪羚蒙了一下,他说:“不是的——”
纪羚并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他原本想要说 “你有资格来生气”,可是纪羚又觉得这种话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然后纪羚听到隋灿浓低低地笑了一下。
“开玩笑的。” 他说。
“只不过今天因为一直在想你和他的事情,我不开心了好久。” 隋灿浓说,“所以可以给我一些额外的补偿吗?”
纪羚犹豫了一下,说:“好,但是……”
纪羚突然感觉到圈住自己腰的那双手松开了,他转过了身,对上了隋灿浓的眼睛。
纪羚发现隋灿浓的眼珠是漆黑的,但同时又是明亮的,他的眼底好像有什么滚烫的、炙热的东西在燃烧。
“那我就冒犯啦。” 隋灿浓说。
看着纪羚茫然的神色,隋灿浓弯了一下眼,很轻快地说:“有什么话放到之后再说吧,因为现在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纪羚还没来得及开口,隋灿浓就抬起了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纪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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