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诡异的,是他隐约听见,还有喊老婆的。
江阮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身后的人。
“怎么了?”谢时屿一直走在他后面,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低下头问。
“……好多人。”江阮呐呐地说。
“害怕?”谢时屿笑得不怀好意。
江阮小声反驳,“谁说我怕?”
“那怎么不走?”谢时屿拨了下他的小辫子。
江阮甩开他的手,又一次往外走。
在快要走出安全通道那扇门时,谢时屿忽然在他耳边低声说:“那年电影节,我其实特别想跟你一起走红毯。”
江阮愣怔。
他记得那一次,主办方没查好资料,把他跟谢时屿这个对家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霍厉很看重这个电影节,江阮很可能会提名最佳男配,不想闹出什么多余的事,就提前找主办方,重新调开了座位,江阮挪远了一点。
谢时屿跟着经纪人姜南去了趟后台,回来时,就看到自己手边换了人。
他放在座位旁的那罐柠檬茶,没人知道是留给谁的,但现在被别人握在手里喝。
江阮觉得有点尴尬,这样好像他很刻意躲着谢时屿似的,不如彻底躲到底算了,所以走红毯前遇见,他偏过头没跟谢时屿有多余的眼神交流。谢时屿也没有理会他,跟他擦肩而过,仿佛真的是陌生人。
谁能想到,就是这次电影节,谢时屿拿到了第一个影帝。
媒体大做文章,也把他们擦肩而过的截图放到了网上,暗示他们不和,互为对家的证据又多了一项。
“……对不起。”江阮还是这一句话。
谢时屿没吭声,粉丝已经在等,他顺手揽了一下江阮的肩膀,跟他一起出去,就像关系很好的朋友。
“啊啊啊啊啊!!!”
过来的都是追《复读生》这部剧的粉丝,头一次在线下看到他们同框,恨不得举十八个机位拍下来,谢时屿还揽江阮的肩膀,一直没松手。
“……谢谢,”江阮紧张,粉丝往他手里塞礼物,他只收了几个看起来很便宜的亚克力挂件,还有毛绒公仔,忍不住想回头看谢时屿,但又不好意思看,红着脸轻声对粉丝说,“早点回家。”
谢时屿的粉丝带了很多鹦鹉玩偶,最多的是秋草鹦鹉,水蜜桃色毛绒绒的,有些还有小翅膀。
那是应援物。
谢时屿很早以前,在国外那边的家里开过直播,他在国外养了只秋草鹦鹉。
名字还是粉丝给取的。
【哥哥!你教没教它说话啊?或者吹口哨?】
谢时屿当时粉丝还不多,弹幕也比较冷清,他挨个回答。
“教了,但没学会。”
【取名字了吗?QAQ】
“还没,没想好。”
【好想摸,我家的小玄凤老是啄我,这只看着太乖了,软乎乎的,要不然叫软软吧,哈哈哈哈。】
谢时屿那双丹凤眼一顿,停留在这条弹幕上,缓缓说:“行。”
后来他回国发展,秋草鹦鹉国内禁养,就还是留在了外公那边。
但如今似乎变了味。
应援物不再只是应援物。
尤其是双人超话的粉丝,无中都能生糖,别说还有蛛丝马迹,等探班的粉丝晚上把动图和签名照片发到网上,超话就沉默转而沸腾了。
“你说是谐音,是巧合,我眼里像深藏的隐秘爱意。”
江阮晚上跟谢时屿有个采访通告,所以搭了同一辆剧组的车,谢时屿拎着小鹦鹉翅膀,另一只手夹着烟,跟在他身后。
等江阮先上了车。
他要从经纪人那边拿东西,腾不出手,就把那只秋草鹦鹉公仔拎给了江阮。
江阮慌忙接住,觉得有点烫手。
谢时屿察觉到他的窘迫,偏了下头,叼着烟,夜幕下眸色漆黑,笑得很痞,低声说:“不好意思啊,毕竟当时才十七八岁,比较容易想不开,太想你了,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养了。”
江阮还能说什么。
没关系。
还是我没想那么多。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他抱住那个秋草鹦鹉公仔,往里挪,给谢时屿让开座位。
“还挺可爱的。”谢时屿捏了一下他手里的秋草鹦鹉,指尖蹭过他的手背,不知道在说谁。
江阮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恨不得谢时屿给他个痛快,偏偏前后都是人,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就真的一点也没想过我么?”谢时屿朝他这边俯身,借着掐灭烟头,低声问他,“我走之后,再也没想过我?”
*
谢时屿不想出国了。
他打算留在国内高考,陪着江阮,连着一个月没逃课,每天都交了作业,哪怕没几道能写对的。
“怎么回事啊你,”谢时屿的小姨施萍,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看见他送到办公室的作文,简直不可思议,笑着说,“终于想开了?现在也来得及,你就是偏科严重,补补数学什么的,很快成绩就能有起色。”
“嗯。”谢时屿点头。
他以前没想过要学习,学什么都他来说都没意义,反正一切早就被安排好了。
他父母离婚的时候就商量过。
谢时屿在国内读到高二,最晚高三结束,就出国到母亲那边去读书,专业也是被选好的,等他毕业之后,再回国进公司。
没人跟他说过,问过他的想法,包括他们离婚后,他想跟着谁。
当初商业联姻,互相之间没什么感情,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应付两方老人的差事,连家长会都是互相推脱,最后让秘书去开。
但奇怪的是。
再婚之后,好像他们都突然一夜之间学会了怎么当父母。
谢时屿看到过施宁把那个小男孩抱在臂弯里哄,低着头声音又轻又温柔;也见过他父亲每天牵着谢濛的手,送她去幼儿园,手指笨拙地帮她扎麻花辫,被她抹一脸蔬泥都不生气。
不过都跟他没有关系。
“宝贝。”谢时屿从身后搂着江阮,下巴磕在他肩上,低头看他写题。
江阮被他摸得很痒,笑着躲。
谢时屿总觉得他又娇又有点傻气。
“晚上班里聚餐,你去不去?”谢时屿问他。
江阮很少参加班里的活动,他得回家看着奶奶,但这几天他有个远房亲戚来他家暂住,每天陪着老人,他就可以出去放风了,所以点点头。
“我想去。”
“行。”
谢时屿反正是陪着他。
前段时间运动会,他们一班成绩很好,老师请客吃饭,全班还包了KTV,正好明天周六放假,今晚放松一下也无所谓。
但班主任曹平安不放心,也跟过去了,这位大神在,吃饭的时候气氛就比较沉闷。
直到去了KTV,灯光昏暗,大家遗忘了角落还有个老师,才终于放开。
“玩什么?数七行不行,谁错了就罚一首歌!”有同学提议。
他们也不敢喝酒。
谢时屿觉得自己真倒霉,挑了下眉,笑着说:“这么费劲,你直接让我点歌不就行了么?”
旁边的人都笑,江阮也跟着笑。
果然。
谢时屿没几轮就下来了。
“唱什么?”谢时屿坐到高脚凳上,眉眼懒散,回头翻歌单。
底下都起哄,“唱情歌啊!”
曹平安在旁边皱眉,就差说一句成何体统,不想听,想管,但又不能管,说好了让全班出来玩,扫兴就没意思了,他起身出去抽烟。
谢时屿懒得选,从之前班里同学选好的曲库里,随机了一首。
“我看过星辰刺入玫瑰
人造的浪漫总是太短
……
你窥探过我最不安的手
在青春最寒冷的时候
隔绝我
治疗我
打开我
……”
他还没唱完,底下已经起哄笑倒一片,都知道他转学过来以后,有多少找他表白的人,甚至里面还有男生,更不必说暗恋,班里不少女生听着歌都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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