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发着怔往下划拉评论,看了一会儿就去洗漱。
他那个角色电影全程都是各种打戏,而且不是每个对手戏演员都像邬迟那样专业,中间武指纠正,再强调灯光和角度,一场戏重拍十几次是常事,尤其群戏,下戏累得浑身湿汗,一沾枕头就睡得很沉。
他又拍了一上午戏,搭中午的航班跟徐小舟赶回燕宁,等到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时,天色已经变黑。
副导演提前来找他,合掌抱歉地说:“江老师,你这期还跟谢老师搭档,但谢老师应该第二天晚上、或者第三天上午才会来,他那边档期对不上,不过咱们这期比较清闲了,就等于度假,也没有暗线任务,所以不用担心没搭档会吃亏。”
“没关系,”江阮顿了下问,“那我明天直播的时候,需要跟观众说一声吗?”
“是的是的,”副导连忙点头,这次的身份是旅行团,沉浸角色的真人秀,最好江阮去提,“就说搭档等一天才会来就行。”
江阮答应下来。
他们第二期的目的地是一处古镇,在半山腰上,黑瓦白墙,还没怎么开发旅游业,所以保留着很原汁原味的古朴,但相应的,条件设施也不怎么好。
清早,下着蒙蒙细雨。
江阮他们几个嘉宾搭大巴车绕盘山公路上去。
直播间弹幕开启。
【呜呜呜怎么谢哥没来?听说他好像就签了一期,是真的吗QAQ?】
【!不对!车上嘉宾不够啊,阮阮没搭档。】
导演比了个手势提醒,雪樾就回头假装随口一问,跟江阮说:“诶,你怎么落单啊?待会儿谁跟一起住?要不然把柳叔送你吧,我享受一下没搭档的假期。”她开了句玩笑。
“……不要,”江阮眨了下眼,有点嫌弃地拒绝,“我搭档明晚就来了。”
说完,他瞥见镜头挪开,就低头偷偷地看手机。
谢时屿说等他的消息,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所以最晚就是等到今晚零点。
他把谢时屿的旧手机号从黑名单拉出来了,怔忪地盯着那串数字,才惊觉还是那么熟悉。
雨天有点雾蒙蒙的,到地方下车后,嘉宾都撑着伞。
【要住哪儿?老乡家里?】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迟早被阮笑死,下大巴车他就瞥了一眼旁边的羊棚。我的阮快冲!不然你老公来了也要一起睡羊棚,我真的一点也不期待(?)】
导演组也没想到才抵达就下雨,跟拍都不是很方便,但也没办法,这是早就选好的地址,合同都跟镇长签了。
“这期想要留给嘉宾们完美的出游体验,”导演组笑眯眯地对着镜头说,“所以房间都是提前准备过的哦,不需要嘉宾积分兑换。”
【???突然这么人性化我竟然有一丝丝不适应。】
【笑死,嘉宾都不信他。】
江阮也不信,但他拎着行李箱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个很古朴的客栈,院子很宽敞,挂着不少红灯笼,大部分都是两三层的小木楼。
客栈老板是个拿着水烟袋的老人家,眼花耳背,江阮举房卡给他看了半天,才办好入住。
【阮阮一个人好冷清呜呜,想起上一期开头小谢抱他坐行李箱了,这次只好自己提。】
“有点像镖局。”江阮推开房间门,怀疑节目组有陷阱,先谨慎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连房间内都是古装戏那种木床和木桌椅,甚至还有铜镜,而且这个角度恰好能透过窗棂看到院子角落的镖靶,“我刚才还看到停着镖车。”
发现房间内也很正常,他拉起行李箱进去,对着镜头垂下眼笑了一下,轻声说:“我们在这儿等谢老师,他明天就来了。”
【呜呜噫噫,我觉得老婆也在想谢哥。】
【为什么这样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真的就是营业,没破镜重圆?哭了,我不信!】
这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但也不能真就放任嘉宾躺平度假,导演组终于像个正常旅游节目一样,给他们安排了一点老套的小任务。
古镇上的玉雕很有名,导演组请了几位玉器行的老师傅来教嘉宾选玉和雕刻。
江阮挑了块白玉,稍微泛着淡青色,嘉宾们跟着老师傅学了一上午。
没想到下午雨势越来越大,节目组之前安排的出游项目都没法去,只能待在客栈里,镜头不能白等着,索性玩了几局狼人杀。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柳钟达起身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燕宁总是这样,每天从春天三四月份开始就多雨,市里还好,周边这些镇子下起雨更是来势汹汹,而且客栈老旧,雨滴砸在屋顶上的动静听起来有点吓人,瓦片似乎都碎裂开迸。
又一局狼人杀结束,导演组也撑不住了,信号本来就勉强,再加上大雨,直播间异常卡顿。
最后只能跟观众道歉,暂停录制。
“那就等到雨停再说吧。”邬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笑说,“一直玩桌游也挺无聊的。”
他们纯粹是为了直播才在这边搞狼人杀,这部分内容后期还是要补上的,可能会多录一天半天,正式剪辑版不会有这段。
转瞬,急雨裹着冰冷的山风倾泻下来。
江阮正想回房间,突然听到一声惊雷,紧跟着传来坍塌断裂般的巨响,嘉宾都被吓坏了,还以为这房梁要塌。
“怎么回事?哪儿的动静?”
“这客栈有点年头但也不至于吧,节目组呢?现在下楼?”
江阮扭头一看,发现是院子里那个歪斜的羊棚被吹塌了,好几只小羊羔被埋在底下,蹬着蹄子出不来。
客栈那个老人披着雨衣下楼,嘉宾跟工作人员也匆匆过去帮忙。
山雨越来越大,雨衣跟伞都挡不住,还是浑身湿透,冰凉的雨泥倒灌进鞋里,冻得骨头缝都打颤。
江阮俯身抱起一只被淋湿的小羊羔,手背被蹬出几道浅浅的血印,还破了皮,衣料浇透,贴着清瘦的脊背,雨夜里他脸颊有点苍白,低头扒拉它拧成一团的湿毛,好像没砸到腿。
节目组几个工作人员借到工具过来,很快顶着雨把倒塌的羊棚掀开,所有羊都跑了出来,还好都没受伤。
“我去烧点开水。”孟遥跟老乡借了几块生姜,“可别感冒。”
“不行,这顶不住,彻底没信号了。”柳钟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脱掉雨衣,脸色不太好看,“电话都打不出去,待会儿千万别断电啊。”
就来录个综艺,没想到还真被堵到山上,憋得他有点窝火。
雪樾简直无语,“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啊,乌鸦嘴。”
江阮还抱着那只小羊羔,听到后愣了一秒,他低头去拿手机,瞥着暴雨,小心翼翼地给谢时屿发了条消息。
真的没发出去。
他有点昏沉,嗓子也哑,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喝了一点姜汤,都没尝出味来,放下小羊,然后一个人先回房间。
已经是十二点半多。
—我们在山上录综艺,下雨没信号了。
他连着发了几条,都提醒他消息没发出去,要不要重发。
他都没选重发,接着低头打字。
说不清是想让谢时屿看到,还是不想让他看到。
—你想看看小羊吗?抱起来很小一只。
他发了张刚才拍的照片。
—晚上住客栈,那个老板给我们做了水煮鱼和木瓜水,我只喝了木瓜水。
—有点冷,你如果明天来,要不要多带一件外套?他想起分手之后,谢时屿发来的那些消息,他以为会是恼恨愤怒,却每个字都只透着温柔和关切,明明他连理由都不知道,就被年少时候喜欢的人推开了,想过的未来都成了泡影。
——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去隔壁市参加化学竞赛?路上小心,不要熬夜。
——奶奶身体怎么样,哪天复查?
——刚才去吃宵夜,突然想到好像现在跟你有时差。
——寒假可以回去见你和小鹦鹉吗?
——阮阮,新年快乐,去看烟花了吗?我昼夜想你,失控似的想你,不愿清醒,你比我追逐过的一切风暴都更让我沉沦,我真的是个无赖、混账,天生的混蛋,时常犯错,谎话成性,不怪被人误解唾弃,唯独却对你认真,想你对我的怀抱滚烫,脸颊柔软,眼睛漂亮,肖想你爱我,还得寸进尺,想你只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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