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山说:“新的吐玛克给你了,你是不是该把戒指给我?”
斯野惊讶抬眉,“戒指?”
“你头像里的那一对。编的结构和正宗的不太一样,那是你自己做的吧?”
斯野反应过来,靳重山说的是ye.S的头像。
前阵子他只惦记靳重山掉马的事,忽略了他的头像也有故事。
“现在还不能给你。”
“嗯?”
“我把它们藏在帕米尔高原了。”斯野笑:“回去吃了牦牛火锅才能给你。”
离开喀拉峻草原,他们继续向北向西。
到了牧草开始变黄的赛里木湖,又到了紫色刚刚消退的伊犁薰衣草场。
斯野一看见特产店里各种各样薰衣草制品——助眠香薰、香氛沐浴露——就把持不住,一口气买下许多。
靳重山说,这些都是哄游客的。
“没事,我这游客被哄得很开心。”斯野付过钱后直接打包,寄往成都,倒出实情:“星姐和白小也他们喜欢,我这不是休假多时了吗?哄哄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靳重山听罢居然倒回去,也买了一些香薰之类的玩意儿。
斯野:“不是哄游客的?”
靳重山温和地笑笑,“哄你开心。”
斯野夸张地捂心倒地。
但他不会真的摔在地上,靳重山把他揽住了。
斯野虽然嘴上说着休假太久,该做的事其实都没落下。
辽阔的自然给了他闷在成都没有的灵感。
这一路走,他一路画,作品接连发往“旷野”,每一件都让人眼前一亮。
星姐根本不需要他不好意思,巴不得他继续玩。
旅途还在继续,但也快到终点了。
最后一站是阿勒泰,秋天层林尽染的喀纳斯。
他们住在禾木的童话小木屋里。
每天清晨看河雾弥漫,傍晚看炊烟阵阵。
其余时间就牵手走在铺天盖地的金黄中,看雄鹰在碧蓝的天空飞过。
“哥,你看,这里也有雄鹰。”
“嗯。”
“雄鹰飞了好远啊,飞过天山也不停下,还要去更远的地方。”
“因为远方有等着他,他想接回的人。”
说好去拍延迟星空的,斯野却突然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设计师组要一起讨论新款,他发回去的作品也都在列。
“哥,你先去,我完了来找你。”
“好。”
延迟星空一拍就是一宿,斯野不怕赶不上,窝在小木屋专心开完会,才提着一壶热奶茶,上山去找靳重山。
靳重山站在相机支架边,专注地望着秋天的星空,身后支着一个双人帐篷。
斯野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靳重山。
靳重山立即将他的手握住,轻轻呵气。
“会开完了?”
“嗯。”
“累不累?”
“干事业,累是应该的。哥,我很高兴。”
“嗯?”
“我的作品都通过了,他们说我这次出来,又上了一个台阶。”
靳重山点点头,深深的眸子带着笑意,“真好。”
斯野捧住他的脸,“所以我没有骗你。我不是勉强到这里来,你的爱没有成为我的束缚,它是让我飞起来的云和风。”
许久,靳重山眼里笑意更浓,鼻尖在他鼻尖上蹭了蹭,“嗯。”
新疆的秋天极其美丽,却也非常短暂。往往一场降温之后,金黄就会被雪白取代。
斯野坐在帐篷边,望着禾木的星空,“哥,我们现在回去,还看得见帕米尔高原上的秋色吗?”
“运气好的话。”
“那我们明天就走!”
靳重山有些不解,“去年不是看过了?”
斯野摇摇头,“我有一件礼物藏在帕米尔的秋色里。”
踏上归途,独库公路好几个路段封闭,已经不能走了。
绕大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两人轮流开车,将天山南北全疆有名的拌面吃了个遍。
最后回到喀什时,天高气爽,金黄仿佛是为了等待他们,正停留在最盛时,晚一步就要飘落。
休息一天,办好边防证,时隔大半年,斯野再次奔向一见钟情的帕米尔高原。
秋意让旷野被金黄覆盖,日照金山时,他们像奔驰在一条飘浮在天空的路上。
看见斯野,古丽巴依特别高兴。她热情地拥抱斯野,斯野特意戴上吐玛克。
古丽巴依却笑着让他摘下来,“吃牦牛火锅热,戴着烧脑袋。下次给你做个夏天也能戴的。”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古丽巴依和库尔班改良了配方,斯野觉得这次的骨髓比去年还好喝。
吃完,靳重山要帮古丽巴依收拾,斯野把活抢过来,“库尔班不是叫你给他修摩托?”
厨房只剩下古丽巴依和斯野。古丽巴依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小野,谢谢你。”
“谢我?”
“你改变了重山。我早就觉得他不该像他父母那样一辈子守着这里。我们,还有高原上的一切不该是他的责任。”
“谢谢你,带他走出去,让他明白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人生。”
天完全黑了,靳重山骑着摩托,接斯野回酒店。
两人同时开口——
“你们聊了什么?”
“几步路还骑摩托?”
靳重山先说:“因为想载你。”
斯野笑倒在他怀里,“古丽巴依把你许配给我了。”
靳重山眨眼。
斯野最受不了他这毫无修饰的茫然,“明天就去取彩礼。”
次日一早,他们又上路,沿着最初走过的乡道,去帕米尔高原更深的秋色里。
斯野永远不会忘记,初来乍到的他坐在靳重山的摩托后,听靳重山讲述整条路的树洞变作金黄时的美景。
他将河雾与光影想象为新娘白色的头纱。
他戴着这头纱,和靳重山穿过长长而璀璨的金黄长廊。
长廊的彼端,是誓言、陪伴、再也不会松开的手。
所以去年,他受到塔吉克族婚俗的启发,亲手编了一对红白戒指。
在秋天来临时,瞒着靳重山,悄悄将装着戒指的盒子埋在树洞的一端。
那时他想,他要向靳重山求婚,亲手将戒指戴在靳重山的无名指上。
然后用戒指跟靳重山讨要一个不必盛大,也许只有他们两人的塔吉克婚礼。
埋下盒子时,他心潮澎湃地给戒指拍了照。
遗憾的是,他没能将靳重山带到树洞的彼端,也没能给靳重山戴上戒指。
戒指成为他的头像。
他孤独的见证。
但现在,他还是把靳重山带来了。
靳重山看看手里的铲子,不明所以。
斯野:“寻宝。”
盒子埋得很深,看靳重山埋头挖土,斯野有些忐忑。
万一盒子找不到了呢?
好在没多久靳重山就把裹了好几个密封口袋的盒子挖出来,“这是?”
斯野心跳很快,假装淡定,“打开看看?”
又是铲土又是拆密封袋,靳重山手上沾着不少土。
当他终于将盒子打开,斯野看见他眼里露出惊讶,惊讶之后是开心。
“哥,我想用它们,跟你换一场婚礼。”斯野不知道自己声音以有微微颤意,“哥,和我结婚好不好?”
靳重山几乎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
专注、认真,仿佛只看得见他。
斯野把戒指拿出来,牵住靳重山的手腕,要给他戴上。
靳重山却突然缩回来,手指急切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斯野从没见过靳重山这么笨拙的举动。
“全是土,脏。”靳重山解释。
但没有水,很难完全擦干净。
斯野看见靳重山指尖都在粗糙的裤子上擦红了,连忙再次捉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