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奇怪,”很快有刑警反馈道,“天馨小区总共有十六套房源对外出租,但是没有符合条件的租客。”
解临:“他的性格不会在一个地方久住,是小区原住户的可能性并不大,同租的人也都查过吗?有没有可能使用了假身份偷偷和他人合租,有些房东对租客人数有严格限制,生怕自己的房子变成群租房,然而对于租客来说,他们更愿意承担风险,背着房东私底下找一些合租对象。”
“没有,”刑警坚定不移地回答,“全都排查过了,连符合条件的合租对象都没有。”
这不太合理。
池青皱起眉。
“再把小区原住户名单都过一遍吧,这个好过,信息都在居委会登记过,你们两个也别在会议室里干坐着,帮忙把人员信息翻一遍。”
名单只有一份,解临负责翻,另一只手习惯性伸到桌子底下去碰池青的手。
他轻车熟路地用指尖挑开对方的毛衣袖口,然后捉到了他的指节。
池青缩了缩手指,提醒道:“我已经听不到了。”
解临:“我知道,跟听不听得到没关系,就是想牵你而已。”
天馨小区人员名单厚厚一叠。
13栋。
101室,冯德义(父,45岁),冯爱国(子,21岁)。
102室,陶正(夫,33岁),徐静荷(妻,26岁)。
……
一张张普通的证件照被翻过去。
每一户都是一个家庭。
上面简单记录了他们的职业,家庭常住人口,以及收入情况。
解临一边翻一边按着池青的手。
池青忽然想起来他酒精失效前听到的那句话,但那句话没办法对警局里的任何人说,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解临以及另一名留下来帮忙的刑警,他才低声说:“当时我听到了一句话。”
解临在他掌心划拉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什么话?”
池青语气波澜不惊地说:“得杀掉一个孩子。”
“得杀掉一个孩子?”解临重复。
“嗯。”
解临抬起头问边上的刑警:“车上一共几个孩子?”
刑警也在翻阅天馨小区住户资料,停下翻阅的动作,回答说:“17个。”
“17个……”
杀掉一个就剩下16个。
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一个?
17和16有什么最明显的差别?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同时在脑海里想着。
然后两个人同时想到这两个紧邻的数字最明显的差别显然是:从单数变成了复数。
解临停下翻页的手,拿起笔在边上的白纸上写下16和17两个数字,然后侧过头问池青:“……你觉不觉得有点熟悉?”解临顿了顿又说,“而且当初在13楼,就是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十年前我哥的死并不是意外,他很了解当年那起案件,那个案子虽然曾经轰动全城,但是档案一直是加密的,他不可能知道内部细节。”
岂止是熟悉。
全部都是小孩,人数必须是复数。
池青几乎一下子想到那声凄厉尖叫:“啊——!”
紧接着是那句十年前听到过的话:
——“真麻烦,少了一个人。”
尽管已经过去整整十年,池青回忆起这两句,还是仿佛置身冰窖一般,但此刻让他感到更加寒冷的是和“那个人”心里说的话居然和十年前这句话惊人的重叠了。
就好像……十年前的案件,经过一个冥冥之中谁也没注意到的轮回,再度席卷而来。
十年前的案件似乎,在今天重现了。
就在解临和池青做猜测之际,解临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手机震动声很微弱。
为了防止出门的时候错过那个人的消息,所以他手机也挂着那个用来和“他”联络的社交账
号。
解临划开手机,上面提示有几条未读消息。
z:我很生气哦。
z:本来以为我们会是朋友。
隔了一会儿,对面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z:我和他们玩个游戏吧,一个你们很熟悉的游戏。
第151章 线索
解临的账号作为唯一可以和“z”进行交流的途径,被警队重点监控着。
通过监控屏幕看到这行字的其他刑警不解地问:“熟悉的游戏?什么游戏?”
解临和池青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那场游戏——
是一场血腥而又残酷的生存游戏。
当年那个人绑的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大家普遍都在上初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自己的思考方式,但是这些初中生在“游戏里”都况且如此,这群年幼的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他们真的知道什么是杀人吗?
知道拿起刀意味着什么吗?
……
解临沉默几秒后,第一次卸下脸上那漫不经心的风流,难得地正经起来:“这些孩子的处境恐怕比你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果然,仿佛在印证解临的话似的,第二天警局收到一份匿名视频。
视频画面一片漆黑。
那个地方看起来很暗,整个地方像是没有任何光源一样,镜头照到物体上,只能照出一片虚影,肉眼很难从这么黑暗的环境里分辨出照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有声音是清晰的。他们清晰地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某扇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的声音,这扇门被推开后其他声音才跟着钻出来。
对声音格外敏感的池青在会议室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冷声说:“是哭声。”孩子们在哭。
除了或尖锐或隐忍地呜咽声以外,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地惨叫声,同时还有一阵又闷又钝的声音,这个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在所有人身上敲了一下。
“是谁在砸东西吗?”有刑警愣愣地问。
是谁在砸?
又为什么要砸?
在……砸什么呢。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敲击声,听得一头雾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经历过几桩案件无论凶手作案手法有多凶残、犯罪现场如何触目惊心都面不改色的池青此刻面色有些发白。
……虽然他本来就够白的了,也一向没什么血色。
池青明明没有碰到任何物体,他的手也很安全地缩在袖子里,但他还是无端端地感到脏。
某种类似洁癖发作的情绪从心底泛上来。
他很清楚砸的是什么。
是人。
“我去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
水流声哗哗。
池青漫无目的地洗着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一双手从边上伸过来,拧上了水龙头,水声渐止。
解临没有说什么,作为当年两名幸存者之一,他完全知道池青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沉默着用纸巾擦干池青手上的水渍,然后说:“局长叫我们两个过去一趟,办公室里会有几名其他刑警,这个案子和十年前的案子太像了,目前怀疑是模仿作案,所以需要我们配合,把当年的案情经历和他们交代一遍……你可以吗?”
解临想说不行你就别去了,然而池青却说:“……可以。”
-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做过太多次审讯。
这次也像之前那样坐在桌子另一头,对面的刑警拿着纸笔,房间内气氛逼仄。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都显得不太自在。
池青动了动手指。
解临抬手解了一颗衬衫衣扣。
见其他刑警向他看过来,池青说:“有点不习惯。”
解临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解释:“往常都是被当成嫌疑人审的,受害人的身份一时不太能适应。”
“…………”
怎么还有当嫌疑人当惯了的。
参与这次问询的刑警只有寥寥数名,他们深知这场谈话的重要性,也知道十年前那起案件的保密级别一直是最高级别,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亲身参与过当年那起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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