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不回答,解临又扭头问边上忙着扶失恋姑娘起来的季鸣锐:“他过敏一般都有些什么症状?”
季鸣锐愣了愣:“他喝酒了?”
季鸣锐仔细在大脑里搜寻了一下池青和酒相关联的信息:“他不喝酒,至于过敏,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以前好像说过喝完酒以后……会觉得很吵。”
解临:“吵?”
季鸣锐也不太懂这个‘吵’具体指什么:“可能是耳鸣?有些人喝完酒就容易脑袋嗡嗡嗡的吧。”
解临:“你还有多久忙完。”
季鸣锐刚想说‘我马上就忙完’。
然而解临说这句话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回应的余地,他拿起边上的外套,紧接着就说:“看你挺忙的,他就归我负责了。毕竟喝了我的酒,我送他回去。”
酒吧外边人少很多,这个点也很少有人还在大马路上闲逛。
但是有马路的地方就有车,有车就会有人,除非他立马去一个方圆十里没有任何人的地方,耳边这些声音才能止住。
解临照顾到车上还有一位酒精过敏的“病患”,即使这位病患现在表现出来的症状只是不愿意搭理人,看起来不像酒精过敏、倒像是对人过敏,他还是让代驾司机放缓了车速。
他今天晚上也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两个人难得一块儿坐在后座上,解临给吴志发条消息,示意自己先走了,吴志回:行行行,改天咱再约,我预感我的爱情很快又会到来。
解临摁灭手机,问池青:“还吵么。”
池青半阖着眼:“有点。”
如果代驾司机不边开车边在心里盘算到底要如何不着痕迹地绕远路套圈的话,他现在应该会更清净一些。
代驾司机:“请系好安全带,我肯定在最快的时间里把你们送到家。”
【我等会儿就不着痕迹地从延安路拐进去。】
【能不走高架我就不走高架,要是被发现,就说看岔了,第一次走这段路不太熟练。】
【……】
【钱不好挣啊,我这也是为了生活而奋斗。】
解临被怼习惯了,习惯成自然,而且车里除了他和司机在说话,几乎没有其他声音,主动说:“你这下一句是不是该叫我闭嘴了。”
但他这回猜错了,在一众声音里,他的声音其实听起来还算顺耳。
……因为他听不到解临心底那个失真的声音。
别人的声音都是两重,混杂在一起闹得他头疼,只有他说话时一直很清晰。
池青还是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司机:“这段路我也是第一次开……”
【失策了,延安路不够远,有条更远的我刚才怎么没发现……】
池青忍无可忍,手指裹在黑色手套里虚虚交握着,整个人半隐在阴影里,冷淡地说:“你不如沿着华南市从南到北绕一圈,这样能绕到天亮。”
【……】
代驾司机闻言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解临:“你倒是对这一片挺熟。”
池青察觉出解临在看他:“导航改了三次路线,我又不瞎。”
池青清净不到几分钟,由于司机绕路的时候神机妙算把堵车时间也算了进去,特意挑了一条常年堵车的路,他们这辆车不出意外,也堵在路上了。
周围车渐渐变多。
几条道上挤满了车,汽笛声不绝于耳。
池青真想给这位代驾司机鼓掌。
从酒吧出来这一路,池青听到的声音太多,远超过负荷,他睁开眼看到坐在边上的解临。
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解临这一路都很安静,没像之前那样吵他。
解临的手就搭在边上,池青忽然想到前两次他不小心碰到解临手之后的情形。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碰到他的手,也会像之前一样吗?
……
池青怀疑解临不只是一个神经病,可能还是一个声音屏蔽器。
他很想印证一下这个猜测,但是这就又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在“洁癖发作”和“被活生生吵死”里二选一。
而这两个选项很难一较高下。
池青最后鬼神使差地摘下半只手套。
碰上去的那一秒,所有声音悉数褪去,失真的声音仿佛从未存在过,耳边只剩汽笛和下一个散漫含笑的声音。
“又戳我,”解临说,“还是你喝了酒就喜欢戳人?”
“……”
虽然对洁癖来说,碰别人这种事无论做几次都很难接受,但是找借口的确可以一回生二回熟。
池青:“你手上有东西。”
解临:“哪儿?”
池青:“看错了。”
最后池青在解临叮嘱“有事联系我”之后下了车,他躺在临近半夜等楼栋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下了才睡着,即使如此睡眠时间也很难保持在八个小时。
因为楼下大爷大妈凌晨五点雷打不动地就起床了。
池青凌晨五点睁开眼。
大爷大妈一早就在吵嘴:【我当年也是厂里一枝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糟老头子!】
出门去了一趟菜市场之后,话题又变了。
菜市场永远不缺谈资,周边发生了什么事儿,谁家怎么了,都能在这个大型中转站里听到。
于是池青清楚地听到大妈在心底叹气:【隔壁小区死人了,一个姑娘家家,年纪还那么轻,唉哟。我之前还见过她,她前阵子刚到这,没安顿下来,到处看房子。】
第20章 命案
季鸣锐这周上班第一天,和苏晓兰、姜宇一起被武志斌叫去了办公室。
武志斌少见的沉默,他刚刚收到其他组传过来的资料,半晌才缓缓地说:“昨天夜里四点多,杨园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
季鸣锐听到“命案”两个字,耳朵整个竖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站直了。苏晓兰和姜宇两个人也是。
他们目前还只是新人,接的任务基本上和“命案”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接触到相关的任务,一旦认定为刑事案件,也得转交给其他组。所以武志斌能把他们叫过来跟他们说这句话,他们实在没想到。
“死者23岁,女,全名杨珍珍,前阵子为了男朋友刚来到华南市,在杨园住了一个月,”武志斌说,“房东今天早上敲门,半天没人应,打开门发现人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武志斌说着,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们。
屏幕上是一张现场照片,很简单的一套小出租屋,一室一厅,女生租到房后明显用心布置过,新置办的梳妆台,毛绒地毯,连窗帘都是新换的白色蕾丝纱窗,用流苏绑带绑着,只是现在纱窗上溅满了血,甚至上面还有一个可怖的血手印——她死前曾奋力挣扎过。
床上的景象更是让人看一眼就不忍再看,米色床单上全是大片血迹,女孩子浑身赤裸,脸部被人用枕头死死盖住,看不见长相,唯有海藻似的头发散了满床。
一个女孩,独居,被人入室杀害。
季鸣锐一点点审阅照片上各种装潢、家具、细节,总结案件的特点,最后他看到某个地方,瞳孔忽然猛地放大。
他看到女孩子纤细的手腕垂在床沿处,手腕上戴着一条眼熟的手链,星星吊坠垂在手背上。
姜宇:“怎么会是她?”
苏晓兰显然也注意到那条手链,她整个人僵住:“昨天,昨天我送她到她家楼下的……”
“尸检结果目前还没出来,但是尸体身上有明显被侵犯的痕迹,死者的头部、腹部都有致命伤,初步估计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正在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情况,以及生前有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
“你们应该猜到为什么把你们几个叫过来了,经过调查,昨天晚上你们在酒吧见过她。”
苏晓兰神情恍惚,一时间忘了回答武志斌的话。
当时接近凌晨两点,她和女孩子拥抱了一下,女孩子走前笑着说“谢谢你们,如果今天不是有你们在我可能会更丢脸,你说得对,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苏晓兰看着她推开单元门走进去,然后电梯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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