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错原本就在尽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昨天晚上,他担心在江别故的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来,但丁程这么一说,他又明显的不自然起来,好在江别故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厨房里忙碌。
“还好。”容错不是自在的说:“没多疼。”
“那就好,不过还是要遵医嘱,伤口不要碰水,也不要剧烈运动。”
容错点点头:“好,谢谢丁程哥。”
容错和江别故一起去公司,并肩坐在后座,却并没有说什么,江别故像大多数时候一样一直在看着窗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以前容错和江别故一起外出的时候,江别故差不多也都是和现在一样的状态,没什么话,偶尔看窗外,偶尔发呆。
容错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经过了昨天晚上,容错似乎理解了江别故这样的状态,也明白了他身上那一直以来都挥散不去的孤独和悲伤感是怎么回事。
他一定很想纪眠。
想如果纪眠还在,他们的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想如果纪眠还在,这座城市会不会也变了模样。
容错也忍不住的在想,想纪眠如果还活着,江别故和纪眠会是什么模样,自己还会不会遇到江别故?
或许不会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宁可遇不到江别故,也希望他能和纪眠好好的。
现在的江别故太悲伤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江别故回过了神,但容错似乎还在发呆,看着江别故,直到江别故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都还是呆呆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江别故笑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容错回神:
“没什么。”
说完便拎起了背包,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门口跟江别故道了声再见,江别故笑着对他点点头:
“中午来公司,一起吃饭。”
“好。”容错关上了车门,转身进了医院,江别故看着容错的背影缓缓收回视线,抬头看到了后视镜里丁程在看着自己的目光。
“有话说?”
“没有。”丁程回过头看着江别故:“就是觉得容错这孩子可能是有心事了,刚才一直看着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别故看到丁程的唇形也淡淡笑了,却并没有在意:
“青春期了,很正常。”
医院上午人很多,容错排队打点滴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走路过去,到公司的时候刚好是江别故下班的时间。
江别故还是很忙,匆匆忙忙吃了饭之后就又去忙着开会了,容错也没打扰他,收拾了残羹冷炙就离开了公司,没有回家,在路边站了许久之后,找了家花店买了一束花,打车去了墓园。
这是容错第一次来墓园,他甚至不知道纪眠的墓碑到底是哪一个,不过他有足够的时间,一个个的去找。
纪眠的墓被打扫的很干净,碑前放着两束鲜艳的桔梗花,看花的新鲜程度应该是刚放在这里不久,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的粉丝来过这里。
容错看着墓碑上那个笑容温暖的人,静默几秒弯腰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了碑前。
容错其实并不知道纪眠喜欢什么花,但在花店里第一眼看到向日葵的时候就觉得合适,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乐观开朗,都给人温暖的人,其实很像太阳。
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很冲动的想法,此时站在这里,容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容错只是站着,看着那个照片上的人。
后来,容错意识到自己应该要做一下自我介绍,即便纪眠不可能听得到。
“你可能不认识我。”容错缓缓开口:“我叫容错,是你的爱人江别故三年前从救助站领回来的一个孤儿,他有跟你说起过我吗?”
“除了我,他那天还带回了一条狗,是只金毛,叫豆芽,今天时间有点赶,我就没带豆芽过来,等下次,下次我带豆芽来看你。”
“抱歉。”容错说:“我在他身边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却直到昨天才知道你,知道你们的故事。”
“我比江别故小了14岁,我喊他哥,你比他大两岁,所以,我可以叫你纪眠哥吗?”
纪眠不可能回答他,却一直笑看着他。
容错也看着他,然后突然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遗憾所包围。
纪眠不应该睡在这里的。
容错甚至红了眼睛,但他不想被纪眠看到,所以转过了身,又觉得站在纪眠前面,挡住他的视线不好,便坐在了纪眠墓碑前稍微靠右一点的位置,和他一起看着这山下的景色。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容错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哥挺好的,除了,好像特别特别想你……”
说完这句话,容错便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坐着,陪着纪眠。
后来起了风,风吹过了墓碑前的那一束向日葵,带走了一片金黄的花瓣,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落在了容错微微张开的手心。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
也像是一种托付。
我把他,托付予你。
容错盯着那片花瓣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轻轻握住了拳头,将花瓣护在手心,继而抬头去看照片里的那个人。
“纪眠哥。”容错轻声说:“我会照顾好他的。”
第30章
时间是最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转眼就进入了11月。
11月走到下旬的时候,容错开始隐隐的担心江别故的状态,以前他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也从未特别关注, 但现在他却很担心。
可江别故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 至少跟他朝夕相处了3年的容错也不太能看得出来,反倒是他过去担心江别故而几个晚上没休息好, 被江别故看出了端倪:
“你最近怎么了?学习太累?”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11月26日的晚上, 两人正在饭桌上吃饭, 对比两个人的状态,的确是容错更像是不开心的那个。
听到江别故的这句话,容错从愣神的状态中回神看着他,摇摇头:
“没有, 就是……在发呆。”
江别故笑了笑:“别把自己逼太紧,我听丁程跟孙老师沟通, 你最近很拼,这才高一上半学期, 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不会。”容错点了点头, 给江别故夹了一颗西蓝花到他的餐盘上:“是我想参加后年的高考,所以现在拼一拼, 想更有准备一些。”
这个倒是江别故没想到的, 看着容错: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容错说:“如果我高二对高考的把握是跟高三一样的,那我觉得我没必要在高中多浪费一年的时间,哥放心,我会对自己负责的, 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来开玩笑。”
江别故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对容错的关心有些太少了,以至于没发现容错对于成长变得强大这回事开始有些着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或者有什么心事?”江别故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我最近有些忙,对你的关心可能不太够,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说。”
“我没什么想法。”容错看着江别故,目光很坦诚,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模样:“哥,别担心我,我也是确定自己真的有把握才会去做这件事。”
“我相信你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脚步迈的这么快,你可以慢慢来的。”江别故说:“年少本就没几年,我不希望你走的太快。”
容错摇了摇头:“我觉得适当快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容错完全坦诚的样子并不像是在遮掩什么,江别故看了他几秒慢慢也放下心来,突然觉得其实让容错提前一年参加高考其实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比正常孩子晚一年入中学。
就算成绩不理想,还有一次机会,就当提前适应和历练了。
“行,你既然决定了,有信心,那么就去做,我支持你的决定。”江别故笑笑:“不过学校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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