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瑴听着稍稍缓下来一些的语气,微微松了一口气,“是我思虑不周。”
“这么冲动,何止是思虑不周?”老爷子气还在头子上,语气也格外严肃,“你还没有结婚就有了一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对你以后的家庭影响何其大?孩子母亲因为这个孩子身体受了创伤,以后如若结婚子嗣艰难,你难辞其咎,孩子生活在不健全的家庭,对他的成长和性格势必会造成相当大的影响,这个影响或许会伴随一生,你长在完全健全的家庭,尚且有这样那样的情感缺陷,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的性子再养一个孩子,会不会将他的性子也养偏?”老爷子将问题一一摆明说透,让他正视。
褚瑴颔首,“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也都思考过。”
“那好,说说你的想法。”知道他不是那不顾不管的性子,老爷子倒是气恼大于担心的。
“首先,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能做的是先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
老爷子点头,“这个是必然的。”他所说的这一切问题,责任本就应该排在最前面,对他自己的影响,对孩子母亲的影响,对孩子的影响,都压不过他最应该负的责任。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首先,事情已经发生了,第一件事自然是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底线。
“其次,这件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便这个孩子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的,那么我结没结婚,这个孩子名正不正言顺不顺,亦或他的出生对我以后的家庭会有多大的影响,我都不可能漠视他的存在,也不可能推卸养育他的责任,”
“自然。”
“至于对他母亲的影响,我想我已经弥补不了,以后如若他有求我必会尽我所能应他所求,”他或许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选择生下孩子。但他想,就算当时他没有心留下这个孩子,以他当时所处的环境,只怕也无能为力打掉这个孩子。所以,无论他是坚定的选择留下这个孩子,还是他被迫无奈生下这个孩子,他都尊重他,“至于您说家庭不健全对孩子的影响,我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孩子的母亲不能和我一起生活,我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结婚给孩子一个虚假的完整家庭的假象,这样对谁都不好,小孩子都是玲珑心思,我给他找一个名义上的母亲,他一样得不到真正的爱护和温暖,那既然这样,单亲家庭就单亲家庭吧,总好过粉饰出来的太平。”他的性子从来就不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形式”而选择粉饰太平。
“你倒是破罐子破摔了。”老爷子哼骂了一声,但神色已经松缓了一些下来。
“最后您所说的我的性子这样,养一个孩子会不会被养偏,这个我回答不了您,我也不知道我养出来的孩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就像您和爷爷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生长在一个完全健全的家庭,却偏偏情感缺失一样,原生家庭的环境或许很重要,但人的性格底色是上天造就的,后天的环境能塑造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不敢保证孩子在我的养育下一定会正常,但您也不能肯定他在我的身边就一定会不正常,是不是?”
老爷子听完他的话就沉默了,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沉思着。
褚瑴也不打扰他,他知道他所说的虽然是客观事实,但这些客观事实也并不足以完全说服老爷子,他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他们谁也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
老爷子一时半刻无法接受他也能理解,他也没指望就这几句话,老爷子就能高高兴兴的接受多了一个小曾孙,什么都不过问。
人在遇到事的时候,心理强大思绪清楚的人能很快理清头绪,分清轻重缓急,但是即便是头脑再清醒的人始终是个人,是人就有人的弱点和特性,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做到像机器一样冰冷和理想。
褚家热闹,一大家子人聚拢,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整整坐了三大桌,褚家也不喜这样的喧嚷,早早就给老爷子打好招唿,带着孩子回了外祖这边,这边果然清静,家里没有嚷嚷,也没有小孩的疯疯打打。
宁家老爷子是个读书人,一辈子都清清静静的,他也不喜欢吵闹,老太太走了之后,他就拒绝了小辈搬回老宅陪他的请求,他习惯清静,不像褚家老爷子爱热闹,家里人多反而闹得他不舒坦,所以,即便是过年,他这院子也清清静静的,年三十儿那天晚上,几个没有公务缠身的孩子回来陪着他吃了一顿饭,也没守岁的习惯,早早就让人回去了,他只留了褚瑴陪他。
褚瑴也喜欢这样的清静,就带着孩子留下来陪着老爷子过年,老爷子熬不住,祖孙俩晚上下了两局棋,喝了两杯养生安神茶,老爷子就去睡了。
小家伙下午闹腾欢了,家里来人前,他就唿唿的去睡了,人都走了,他才姗姗来迟的睡醒,他睡下时家里清静着,等他醒了,家里还是清静的,也因为没有见到人,回来吃年夜饭的长辈知道他带了一个孩子回来,有心问两句都因为老爷子神色不温和的脸色给悄悄咽下去了,匆忙间准备的孩子的新年红包也不好拿出来。
因此,小家伙错过了他出生的第一个新年红包,而且错过了他出生的第一顿年夜饭,虽然错过了他也不恼,只是这该睡觉的时候,他精神百倍的开始折腾父亲。
褚瑴难得没有工作,可以放松几天,ava有事给他告了假,这几天需要他独自带小家伙,孩子粘他,他独自带孩子问题倒不是很大,白天管家和家里的佣人可以帮衬着带一带,晚上小家伙就不找别人了,专找父亲。
老爷子休息之后,褚瑴让小家伙吃了奶,就带着他回房间培养晚上的睡意,地上铺着一张大地毯,小家伙稳稳当当的坐在地摊上玩他的玩具,东摸摸西看看,稀罕得不行,褚瑴盘腿靠着沙发一边看书一边看孩子,书没看进去几页,倒是逮到小家伙几次都把玩具往嘴里塞,每次去阻拦了小家伙之后,他就又要去接前面看的书的内容,两次之后他就放弃了继续看书,专心看着孩子。
小家伙见父亲不看书了,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他反而不把玩具往嘴里塞了,他玩一会儿玩腻了就把手里的玩具往父亲腿边一丢,颠颠的又去找了另一个玩具,他刚刚处于对鲜艳颜色和音乐声响好奇的时候,能发出声响的玩具就跟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其次就是颜色鲜艳的玩具。
褚瑴耐心不错,养了这个小家伙之后耐心就更上了一层楼,他耐心的陪着小家伙玩到他自己没了兴趣,丢开玩具就往父亲腿上扑,扑上去抱着就啃了父亲腿上一腿的口水,褚瑴揉揉儿子的小脑袋,抱着他去卫生间洗了手擦了脸,屁屁之前家里的女佣已经替他洗过了,这时候就只需要简单的擦洗一下就行,洗完之后,小家伙抱着父亲的脖子,赏了他一个软乎乎的脸颊蹭蹭,褚瑴拍拍他的小屁、股,领着他上床去开始酝酿睡意。
关了灯,小家伙第一次躺在父亲的身边和父亲同睡一张床,这里蹭蹭那里滚滚,他喜欢这个熟悉的气息,简直高兴坏了,像个小虫子一样动来动去。
第六十章 不要委屈了他
这是褚瑴有记忆以来,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人,他性子冷清惯了,又是家里中间一辈的老小,同辈都比他大,小辈比他大比他小的都有,他这么个特殊的存在,让他打小就被捧着长大,小时候闹叛逆期那会儿,谁敢坐一下他的床,他连床带褥子都要一起丢了,活了三十多年,这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分出自己半张床,只是这占了父亲半张床的小东西不识趣,不知道乖乖睡觉,反而闹腾得父亲也不能睡。
熬夜对褚瑴来说并不是什么事,但是躺在床上陪着一个精神的孩子熬夜这种事,他是破天荒头一回,他眼皮刚要合上,那小东西又闹出一点动静惊扰他,等他拍着小家伙安静下来睡意袭来,这小东西又在他怀里闹腾。
再一次被吵醒,褚瑴伸手压着额头,半响都没有动弹。
都说养孩子辛苦,养了这小东西半年多,他今晚总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他有些能理解那些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带孩子的年轻父母看上去为什么会那么疲惫了。
晚上都要像这个小东西一样不睡觉,谁白天还能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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