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口不知道咬地有多深,云子安的唇齿之间满是鲜血,连肺腑之中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难耐的哽咽深深压抑在喉头,五脏六腑被强烈的恨意搅成了一个繁杂且坚硬的结,吞不下,也吐不出,就像是饮用让无数人疯狂的苦艾酒,在点燃方糖窜起奇幻跳跃的火苗之时,一口喝干杯中酒液,让高浓度的酒精从喉咙开始切割你的身体,只有在火焰熄灭的最后一刹,才能品尝出些许淡淡的甜味与植物的芳香。
云子安确定自己是真的喝醉了,血液当中的酒精成分已经开始奏效,让他的大脑回忆起了一场久违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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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自己穿着象征着纯洁的白色西装,手握一捧芬芳精致的白色玫瑰,站在教堂的巨大花窗之下,面前是早已空荡无人的白色长椅,他的视线穿过两扇高耸的白色大门,望向地平线的尽头,那轮烁若流金的落日几乎是将他的瞳孔给灼化。
小时红总期盼着太阳不要落山,这样玩乐的时间就不会结束,却没想到长大后哪怕深知东升西落的道理,竟也会在某刻幼稚地希望,昆仑山上当真存放着后羿的金箭,那他一定要爬上山顶取来,将太阳永远固定在天边。
当远日的最后一点边缘被山峦吞没,云子安就这么看着苍穹尽头的孤云归鸟,苦笑着流出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脚下,擦的一尘不染的瓷砖表面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他狼狈的脸。
教堂外的偶尔经过音乐学院的学生,他们拿着小提琴演奏着刚刚学会的异国歌曲,哀柔的调子随风涤荡,让钟塔上的白鸽一直环绕不去。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当管家告诉他戎骁的飞机已经起飞,目的地是战乱的远东时,云子安手里拿了整整一天都不曾放下的白玫瑰捧花最终重重地落在了神坛上,满地花瓣,任由风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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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安的脑袋深深埋在戎骁的胸前,保持着这个姿势陷入了睡梦当中,浅眠的他远没有方才看上去那么凌厉危险,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恬静安然的阴影,只是眉头却紧紧颦蹙着,沾染着鲜血的唇瓣呢喃了一声,“混蛋……”
“嗯。”戎骁单手稳稳地拖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云子安的脊背,他低垂着眼眸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云子安,抿紧了自己的薄唇,“对不起。”
戎骁抱着云子安来到了卧室,轻轻将他放倒在了床垫上,凝视了他的嘴唇片刻,随后抬起拇指,轻轻将嘴角的血迹蹭去。
不可否认的是,让他触摸到云子安嘴唇的柔软之时,他的喉结不可自抑制地滚动了一下。
云子安咬的实在是太狠了,血液甚至都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到他自己的脖颈,胸口,戎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肌上那一排弯月形滋滋冒血的眼儿,忍不住咂舌了一声。
他受过的伤远比这要重得多,但从没有哪个伤口能让他连五脏六腑都牵扯着疼痛。
知道云子安有轻微的洁癖,戎骁没有顾及自己尚且流血的伤口,而是先去卧室的洗手间,洗了一条热毛巾,坐在床边仔细擦拭着云子安脖颈胸口上的血迹,丝质睡袍也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戎骁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不该给云子安脱了。
最终戎骁还是动手缓缓将睡袍从云子安身上剥掉,看着云子安一身雪白的缓慢展现在眼前,呼吸情不自禁地乱了节奏,当他的视线落在某一点的时候,瞳孔骤然巨震。
云子安的耻毛……竟然都被刮掉了!!!
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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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骁的脑海中骤然出现某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男人一边和云子安调情,一边拿着刀片慢条斯理地动作,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瞬间迎风暴涨,那股冲击;力庞大到几乎要让他的血脉都爆炸开来。
就在他的理智即将烧到崩断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清浅的笑声,云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浅色的眼眸正玩味地看着他,“戎骁……”
“你这么看着我的下半身,是打算……给我穿个环么?”
第九章 不夜灯
屋内并没有开灯,窗帘也都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只有那么一缕夜火透过窗帘的缝隙,恰恰好好落在了云子安的身上,形成了一条不染烟火的光带,柔软丝滑地包裹着他的窄腰,腹部的肌肉线条纤薄流畅,就仿佛是古典油画中崇尚的那样形成一道浅浅的“川”字,皮肤光滑白皙,泛着一层珠圆玉润似的薄光。
云子安浅浅笑着,曲起了自己的一条腿,修长的手指羽毛似的轻轻滑过自己的小腹,“好看么?”
这一句话轰然点燃了戎骁的浑身血液,冲顶的爆炸感,让他有一瞬甚至保持不住清醒理智。
血液汩汩拍打着耳膜,恍惚之间,他想起了自己参加CYO救援,身陷枪林弹雨之中的时候。
背靠着断壁残垣,子弹呼啸着划过耳边,硝烟与鲜血的浓烈味道萦绕鼻尖,每一次任务都仿佛是在与死神进行厮杀搏斗,肾上腺素在血液之中叫嚣着释放炸裂,那种生命放悬在刀刃之上的血脉贲张,强烈刺激着雄性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兽性。
他的外国同僚们,每逢任务结束,都要找地方发泄欲望,每每邀请戎骁,都被他冷冷拒绝。
从前的戎骁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欲望。
但那只不过是没有遇上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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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安伸出腿轻轻摩擦着戎骁紧绷的大腿,带着一点撒野的撩拨劲儿,嘴里还不忘调戏,“怎么,在想给我穿个什么样的环儿么?”
戎骁被刺激的浑身肌肉一紧,一把握住了他作乱的脚腕,太阳穴跟着下半身一起突突突地跳动,嗓音难耐地沙哑下去,几乎是低声咆哮,“云子安——!”
云子安完全无视他的警告,直接跨坐上了他的大腿,脸颊已经烧地像苍暝的暮色一样浓艳,他好喜欢戎骁沙哑着的嗓音,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粗喘声,听上去就仿佛是富有颗粒感的胶片一样,让他浑身的血液立刻就燃烧起来了。
从他们青梅竹马的少年开始,云子安就发现自己对戎骁有一种特殊的瘾,从十三四岁偷偷注视他的背影开始,再到十八岁想着戎骁骏马一样有力的裸.体第一次享受到高潮,剧毒的种子终于在他的心田成长为了罪恶妖艳的罂粟。
他拼命掩盖着自己小偷一样的种种行径,却又对戎骁成瘾到无法自拔,罂粟就这么在他心中开到漫山遍野毒根深种,直至三年前——
目的地为远东的飞机起飞时喷起的热浪,让所有的花朵在暮色当中燃烧着黑气尖叫着化为飞灰。
“戎骁,戎骁……”云子安的呼吸已经完全紊乱,连情绪都跟着癫狂,鼻尖深深埋在戎骁的颈窝,呼吸着他身上那股不散的淡淡硝烟与皮革的味道。
声音慢慢低哑下去,变成了死死克制的颤抖呼吸。
黑暗之中,渐渐只剩下了两道分不清彼此的心跳声,暗潮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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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滚吧。”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云子安忽然态度大变,将戎骁狠狠一推,站起身,用手拢起自己微长的头发走向洗手间。
怀中骤然变地空空荡荡,让戎骁眉头紧皱,喉头艰涩地动了动,“爰爰……”
一个玻璃的漱口杯从卫生间砰的一声砸碎在了戎骁面前,云子安的声音冷酷又无情而且狂躁,“滚——!”
下一秒钟,洗手间里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淋浴声。
云子安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被接连不断的冷水浇淋着,水流顺着他紧闭的眼皮滑落下来,流淌到锁骨和颤抖胸膛上,耳畔轰鸣的水声让他无法判断,卧室之中的戎骁是否离开。
他的牙齿深深刺入了下唇,鲜血源源不断从伤口涌出又被水流冲刷掉,可就算是疼痛也无法驱赶他脑海中的想法——
戎骁的家伙怎么又他妈的大了……
欲求不满,相当的欲求不满。
真他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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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安带着一身潮湿的冷气,从浴室当中走出来,随着步伐,水珠不断从发丝滴落到肩膀锁骨上,卧室当中已经没有了戎骁的身影,甚至于连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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