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美好时光在下午伯爵骑着马路过我的库普马车时戛然而止,我在莫名其妙之下就被要求换到贝阿特莉克丝乘坐的贝尔利努马车里了。贝尔利努盖式马车的车厢相对库普马车更大,既然是为贝阿特莉克丝准备的,自然也就更加豪华,重点是——这种马车设有相对的两排座椅,足够容纳四个人,而伯爵在我到贝阿特莉克丝身边不久之后,也放弃了骑马坐到了马车里来。
虽然伯爵没有说什么,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进来的时候是相当地不高兴,我以为这家伙是看到我和贝阿特莉克丝交谈得还算融洽,男人的本能占有欲发作而不悦,于是在他进来后我基本闭嘴当木头人躲在角落里,可是车厢就那么一点大,就算贝阿特莉克丝再怎么温言软语言笑宴宴,只需要一转头还是就能看到装雕像的我……结果,伯爵似乎更不高兴了。
伯爵的到来还顺带为这辆马车引来了其他女侍从的嫉妒,我甚至能隔着窗纱感受到与我们并行的卡洛琳的贝尔利努马车那边投来的利剑一样的目光,也因此,当有苦说不出的我在夜色中看到弗里古庄园庞大的建筑群的时候,我简直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圣母玛丽亚的恩赐——这苦难的旅程终于就快要结束了,不管是目前意义上的还是我所期待的意义上的!
而在听到男侍从向伊恩伯爵传达的埃尔维斯伯爵的旨意的时候,我的心情简直就像小时候听到最畏惧的夏尔先生向埃德蒙子爵和子爵夫人请假,说他要离开路德维希斯堡回巴黎去打理叔父留给他的遗产时那样窃喜不已——即使理智上知道他的离开只是暂时的。
伊恩伯爵在听到埃尔维斯伯爵的召唤的时候,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置可否,然而侍从很明显很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向他重复了第二遍,他终于回答说:“知道了!让他等着!”
在履行了使命的信使骑着马从马车边离开回去复命之后,伯爵将双手抱在胸前,斜了我一眼,冷冷地开口:“贝阿特莉克丝,等会你带他回我那边,给他安排个远点的地儿,别放我眼前碍眼。”
我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直觉告诉我,伯爵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从他甚至懒得保持贵族的仪态就知道了。
“遵从您的命令,我的大人。”
贝阿特莉克丝柔顺地回答。
我们的马车驶过庄园门口到建筑之间那长长的一段距离,在右侧建筑高大的列柱之间停下,然后马车台阶被咯噔咯噔地放了下来,早有殷勤的仆人为我们拉开了车厢的门。
伯爵第一个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引着贝阿特莉克丝踏下台阶,在我站在马车台阶边准备自己跳下去的时候,伯爵向我伸出了手。
我颇为吃惊地看着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搭住了他的,但是这犹豫已经很明显地让伯爵本来就不甚好的心情雪上加霜了,他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这差点让我失去平衡,幸亏我一下子抓住了车厢的门——然后发出了与刚刚在车厢里完全不同的命令:“贝阿特莉克丝,带她去换上裙子,然后带她去我亲爱的哥哥那里——路德维希斯,现在是你履行你的承诺的时候,如果你不能践行你的诺言,我很乐意践行我的。”
贝阿特莉克丝看起来完全不意外于伯爵的突发奇想。
“遵命,大人,我必将为您呈现让您满意的成果。”
伯爵“哼”了一声。
“你说错了,应该是让里面那位你的主人满意才对。”
我完全目瞪口呆地看着伯爵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拂袖而去,而贝阿特莉克丝在男仆的帮助下重新登上了马车,将我推回位置上坐好。
“走吧,我们去更换衣服,准备觐见两位大人。”
贝阿特莉克丝很轻松地说,马车夫“吁”了一声,驾驭马车掉了个头,往左侧建筑而去。
贝阿特莉克丝的使女们早已经为她的归来准备了热水,不过按照她的安排,这都先便宜了我,在长途劳累之后泡个热水浴确实是很舒服的享受,但是一想到沐浴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整个人都要偏头疼了。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在看到贝阿特莉克丝为我准备的英式宽身女袍之后,我决定再挣扎一把,虽然之前一直是当自己是在玩变装舞会,但是真正要面对正主的时候,对于要戏弄一位位高权重的贵族这个事实,我还是胆怯了:“埃尔维斯大人就在眼前,我相信以大人的宽容度量,如果如实向他陈述我无可奈何之下和伊恩伯爵大人打的赌,相信大人会有公正的裁决。”
贝阿特莉克丝说:“如果您不考虑安妮小姐以及她的家人的生死的话,您确实可以这么做。而如果您服从伊恩伯爵的安排,就既履行了您的诺言,又可以在单独一人的时候直接向埃尔维斯伯爵大人提出您的请求,同时还避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两位大人陷入不体面的为难境地。”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贝阿特莉克丝的提议,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先履行和伊恩伯爵的打赌,然后向埃尔维斯伯爵坦白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如果埃尔维斯伯爵愿意以贵族的礼仪来对待我最好,如果是在承认我的贵族身份的同时向埃德蒙家族索要赎金也可以接受——但是若是真的直接闹起来,可能被解决的就是我和安妮了!
不过,考虑到安妮,我脑子里反而有了一个念头——在我的事情解决之后,有没有可能,我向埃尔维斯伯爵请求他将安妮和她的家人赠送给我呢?毕竟现在我身边一个仆人都没有,没有仆人随侍可不是一个贵族该有的样子,如果将安妮一家要过来,这就完美地解决了两个问题,至于费用嘛,我相信埃德蒙家族的财产还是能支付得起几个奴隶的价格的。
有了“所有事情都将解决”这个念头,贝阿特莉克丝为我准备的裙子也变得似乎顺眼了一点,这次她为我准备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英式宽身女袍,上下都较为宽松,略带田园休闲风格,材质则是王立里昂纺织厂生产的顶级丝绸,配以一件被称为“三角巾饰”的三角形丝绸披肩——不用裙撑是个大优点,总体来说,勉强能让我接受。
在贝阿特莉克丝的指挥下,使女们为我卷了一下头发,戴上了镶有宝石的颈带和有着华美暗纹的棉质长手套,甚至拿来了脂粉,在我的抗议无效中为我画了一个淡妆,在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我再次在镜子中看到了我与萨宾娜·科尔蒙·埃德蒙子爵夫人的倒影重合的一幕。
贝阿特莉克丝甚至拿来了一个装着黑色塔夫绸剪成各种形状的假痣的盒子——这种假痣是近些年来兴起的新流行,肤色不够白皙的女人们会往脸上贴这种东西来反衬显得肤色更加苍白,形状有圆形、方形甚至跳蚤形、蜘蛛形,虽然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完全无法欣赏这种自以为是的美——庆幸的是,贝阿特莉克丝在拿起一个在我脸上比划比划之后,直接将盒子都交给使女收起来了:“看起来你完全不需要这个,路德维希斯,你的皮肤拥有令女人都羡慕的好光泽,就像漆器上泛着的光芒。”
逃过一劫的我由衷地感谢上帝和子爵夫人给予我的恩赐——嗯,埃德蒙子爵夫人也从来不需要这东西,至于随不随潮流这个问题,就像那句话说的,“真正的贵夫人的每一个新想法就是新的流行”,在路德维希斯堡,夫人从来都是创造时尚的那个。
无论怎么磨磨蹭蹭不情不愿,最终,贝阿特莉克丝还是带着我踏上了通往小用餐厅的走廊。
虽然被称作“小用餐厅”,实际上这是个相当大的会客厅,我估摸着能容纳几十个人举行一场小规模的宴会。餐厅的正中是一张桃花心木的长桌,两侧摆着整齐一致的椅子,此刻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但是除了长桌的两头,两侧的椅子上都空无一人,而在长桌的两头相对而坐的,不用说就是这座庄园的两位主人。
我们被带着进入用餐厅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姿极其桀骜不驯、毫无贵族风范的伊恩伯爵,他身上穿着的闪光绸法式衬衣和马裤直接和长桌另一头一身黑色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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