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狗,倒是有个比小狗更能松解他情绪的同居对象——余煦似乎也不介意被他这么指代,看他挂了电话就靠过来,试探着抱了抱他的肩膀。
信息素兼容是彼此都能感觉到的,用信息素安抚对方这项“婚内义务”也似乎成了他们约定俗成的习惯。
温暖的牛奶味道渐渐包裹住他,像一张网,说不清是束缚还是保护。
但他确实因此松了口气,放下笔,朝余煦的方向靠了靠。
“我以前……十六七岁的时候吧,他替我接了一个通告,”他垂着眼,语气很淡,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拍写真,也可能是杂志,那时候纸媒还能赚钱。”
余煦“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是在一个郊区的影棚拍的,他把我送到那就走了,也没告诉我要拍什么——后来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布置得像酒店,他们只让我穿一件衬衫,跟另一个男人合拍。”
察觉余煦搂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他停下来,安抚似的拍拍小狗的膝盖。
“我记得那个房间很热,打了很多灯,晃眼睛,十几台相机围着我,拍那个男人怎么解我的扣子,怎么摸我的腿……”
“休息的时候听见他们说什么Alpha什么Omega,说可惜我还没分化,不然拍着拍着说不定擦出火花,能拍到值钱的东西。”
他抬起眼,看向余煦,轻声道:“我很少去恨什么人,因为没用,但那天恨得全身都在发抖,想我为什么要出生,他们为什么不去死。”
他的语气其实很平静,淡色的眼睛里晃动着某种同样浅淡的、混乱又悲哀的东西。
余煦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任何评价都像雪上加霜,但单纯的安慰又太过苍白。
只能将他整个人拢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过他后背,试图分他一部分鲜活的心跳。
余昧闭上眼,任由他抱着,过了很久才说:“所以我讨厌这个身份。我宁愿没人喜欢我,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想当什么万众瞩目的明星。”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他自己也说不太清——他的心脏像一口淤堵的井,每说一句,井底的淤泥就似乎能被剖出一些,摊在白日之下。
可能是想让余煦看清他阴沉破败的本质,也可能是想让余煦沾染上那些淤泥拉他共沉沦,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他想余煦是不会爱听的,没人愿意听别人吐苦水,无条件地接收那些消极情绪。
但余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双手用力环住他,很认真地说:“不是你的错。”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会孤独终老的,我喜欢你。”
“……嗯。”他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靠进青年怀里,像一把支棱散架的骨头。
可能还是玉石雕琢的——就算疲惫至此,他的头发还是在光下泛出一种好看的白金色光泽,搭在那里的手白皙修长,被一颗淡色的小痣修饰着,像一件艺术品。
余煦牵起那只好看的手,在痣的位置亲了一下,犹豫片刻,又学着宠物的样子舔了舔。
余昧被他闹得痒,缩了缩手:“干什么?”
“你说家里养狗了的,”余煦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蹭了蹭他手,逗他开心,“家里只有我和小蘑,总不能是它吧。”
余昧似乎笑了一下,配合地顺了两把他的头发:“不介意吗,一般说人是狗都是骂人的。”
余煦摇了摇头,把说过很多次的话又重复一遍:“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再说我也不傻,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这句话只能证明现在我和小蘑在家是平起平坐的地位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蘑从猫爬架顶探出个脑袋,不明所以地“咪”了一声。
余昧失笑,不懂他和猫争地位有何意义,手指拂过他额头,才突然记起他还是个病号来:“烧退了吗?”
“退了,再吃一天药就好了。”余煦睁着眼说瞎话——借病撒娇这种事,不清醒的时候有一次就行了。
余昧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分辨出那微小的零点几度,也就没说什么,撑着沙发站起身:“先吃饭吧……抱歉,让你听我说这些。”
“没事的,”余煦看着他,目光清澈,像仰头看主人的小狗,“不用抱歉,我是想听的。”
余昧微怔:“为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直白了——余煦垂了垂眼,有些害羞,开口时却还是看向他,认真道:“我想了解你。”
了解你的全部,然后毫无保留地去爱你。
第25章 幸福
余昧说在家陪他,就真的没再提工作的事,手机也关了,状态有点像那天在海边的空公寓里,安静又与世隔绝。
倒是余煦有些受宠若惊,怕影响他工作,饭也吃得不太安心,尝了两口又放下筷子,看着他道:“哥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已经不难受了。”
余昧陪他一起吃病号餐,不太喜欢白莲子的味道,正垂着眼一颗一颗挑出来,闻言看了他一眼:“不用,今天没我的事。”
他说的是实话,今天原定的日程是给伴舞排动作,他没什么话语权,去了也是坐一边看着,还不如在家休息。
余煦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安静下来继续吃饭——也没安生多久,又没头没尾地叫了声“哥哥”。
“嗯?”
“刚才那个电话,”他看着余昧的脸色,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着问,“他说你要解约,是怎么回事……我就是问问,不说也没事的。”
余昧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闻言沉默了一会,想起以前向蝶提过一次,说你家小朋友好像是你粉丝,笔记本里还夹着你的明信片。
当时他就没太在意,后来两个人住在一起,也没发觉余煦对他这个明星的身份有多感兴趣,就自然而然忽略了这一层。
如果真是Echo的粉丝,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有些残忍。
于是他斟酌片刻,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嗯,准确来说是明年合同到期,我想趁这个机会休息一段时间……现在还不确定。”
委婉到算是善意的谎言了。
但余煦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神情少有地严肃:“为什么不确定,他们不放你走吗?”
“……合同的有效期只有这么长,如果我不想续,他们也没办法,”余昧对上他的视线,一时没想通随口安慰他的话怎么反而成了问题焦点,想了想,反问道,“怎么,不想我续约吗?”
“当然不想,”余煦答得很果断,“你又不喜欢。”
看不到舞台上的余昧是有点可惜——但那点儿事不关己的可惜和余昧的感受比起来,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余昧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被他眼里清澈的坚定晃得愣了愣,居然尝到一丝感动,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又听见余煦认认真真地继续道:“妹妹,如果你想休息,那就索性别回娱乐圈了,反正这种生活又忙又不健康,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干些喜欢的事。”
余昧支着下巴,觉得他单纯得有点可爱,就故意逗他:“那谁赚钱养家呢?”
“我啊,”余煦看起来不像开玩笑,“等我毕业找工作……也不用等毕业,现在就可以出去找兼职,给中学生当家教之类的——反正不用你操心。”
语气认真得像明天就打算出去找工作。
余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想倒也没沦落到要他勤工俭学的地步——兼职那点儿钱大概也不够养活他,给小蘑买几个罐头还差不多。
却也没忍心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行啊,等到那天我就把用不到的车和房子都卖了,换个清静的住处,在家等你养。”
——话是不知不觉说出口的,像放松的神经自作主张,不小心流出一句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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