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不知几点,陈雾迷迷糊糊地发现窗边有明灭火光,他揉着眼睛爬起来:“阿炽,你有心事吗?”
“没有,“晏为炽把烟掐掉,“路上睡过了,现在不困。”
陈雾睡眼惺忪:“那你打会儿游戏。”
“别管我,你睡你的。”晏为炽从窗边回来。
陈雾躺回床上,手拉着被子盖到胸口,他忽然问道:“你明天几点走啊。”
“不走。”晏为炽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陈雾有些惊讶:“没到周末,你不上课了吗?”
“请假了。”晏为炽神色不明,“后天有别的事。”
陈雾没有问是什么事,他被子里的脚伸了伸:“我明后天还要旁听。”
晏为炽沾着烟味的手指隔着被子握住他乱动的脚:“你去就是了,我又不拦着你。”
陈雾说:“那你到时候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就在酒店等你。”晏为炽漫不经心地啧了声,“你出门前记得给我买根棒棒糖。”
“……”陈雾困顿地说,“不乱跑就好……”
音量弱了下去,睡着了。
晏为炽坐到他身边:“到底是谁乱跑,还管我。”
摸摸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把他往怀里抱了抱。
下午旁听,上午陈雾跟晏为炽在新碃逛了逛。他们遇到了一个小千金。
几个西装男拎着购物袋跟在她身后,她向着晏为炽跑来:“小叔!”
“你侄女啊。”陈雾小声。
晏为炽手上端着碗炒年糕,口中还有一片,他慢慢嚼着:“嗯。”
在晏为炽还是继承人时期,这个侄女是晏家一众里唯一一个敢凑上来找他说话的,就像现在,她天真无邪:“小叔,你回首城以后去过老宅吗?我爹地说没有,你会不会是瞒着大家偷偷去了啊。”
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冷漠。
侄女指指身后给她拎购物袋的下人们:“我无聊出来买东西。”
晏为炽插了片年糕喂到陈雾嘴里:“怎么不叫专卖店送过去。”
侄女的眼珠没往陈雾那儿转,似乎一点都不好奇他们的关系:“那有什么意思,我不喜欢。”
她朝对面挥手:“爹地!”
陈雾转过头望了望:“你二哥啊。”
晏为炽又喂给他一片年糕,他脸颊鼓起来,模糊不清地说,“还没吃完。”
“这么慢。”晏为炽皱眉,“嘴是有多小。”
陈雾拍拍晏为炽的手臂,示意他看已经过来的老人。
晏二爷投身话剧,没有唯利是图的商人气息。他这几十年都在坚持做公益事业,是外界人眼里评分最高的豪门贵族。
晏为炽对他的态度和在机场碰到晏岚风一样。
晏二爷却不像晏岚风那么公式化,他说了几句家常话,一直都是很亲和的笑脸。
晏为炽并没有领情,他拉着陈雾走了。
陈雾嘀咕:“看话剧那次没注意,今天发现他的眼睛很奇怪。”
晏为炽把空了的纸碗扔到垃圾桶里:“眼球是仿生的。”
陈雾震惊不已。
“慈祥的老艺术家。”晏为炽扯扯唇角,剥了个陈雾给他买的棒棒糖吃,“大儿子都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孙子了。”
“那他的孙子叫你什么?”陈雾思索,“小爷爷?”
晏为炽:“……”
陈雾惊叹:“你们家辈分有点乱。”
“辈分乱就乱,跟我们没关系。”晏为炽把棒棒糖吐出来,“不好吃。”
“那你也只能继续吃了。”陈雾说,“我不方便替你吃掉。”
“我不管。”晏为炽作势要扔。
“扔了多浪费啊。”陈雾拉他的手,“你再吃一点,只要再吃一点就好了。”
晏为炽勉为其难:“看在你撒娇的份上。”
陈雾丢下他,自己走了。
晏为炽开着陈雾那辆比亚迪来的新碃,交流会一结束,他就把陈雾带走了。
比亚迪在高速上行驶着,开车的少年好像并不愿意走这趟路程,气压很低,每间的纹路也一直深深的。
陈雾抱着一包零食:“阿炽,你要带我去哪里。”
“天涯海角。“晏为炽说。
陈雾一怔。
“傻子,这也信。”晏为炽揉他头发,“我们去疗养院。”
“见我母亲。”他说。
第45章
到第二个休息站的时候天色已黄昏, 晏为炽拉着陈雾去吃东西。
陈雾端着盘子在自助餐区装了份西红柿炒鸡蛋,他转了转,又往盘子里加了一个鸡腿。
而晏为炽只要了白饭, 没有菜。
桌椅空了很多, 一是因为这条路线车流量小, 二是自助餐不划算,吃不回来本。
陈雾是能吃回来的, 他在吃的方面不挑食,盘子清空就去添了一份。
“别吃太饱。”晏为炽道。
“我心里有数的。”陈雾拿着勺子把米饭跟菜汤拌拌,“阿炽, 是你母亲要见我们吗?”
晏为炽支着头看手机, 沉默不语。
陈雾吃掉那口饭, 口齿不清地说:“那我们不去了吧。”
晏为炽掀起眼皮。
“你不想去, 我们就不去了。”陈雾表情认真。
晏为炽答非所问:“都跑一半多了。”
“才跑一半多。”陈雾说,“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只要做好了决定。”
晏为炽放下手机, 把自己的勺子放到陈雾盘子里,吃他的饭菜:“去了能少些麻烦事。”
陈雾眨眼:“好吧。”
他见晏为炽吃了好几口,便说, “我再去打一些,我们一起吃。”
“难吃。”晏为炽嫌弃道。
陈雾瞥瞥被他吃空掉的那部分, 端着盘子打饭菜去了。
回到车上时,陈雾接了个电话,陌生号码打的。
“小陈, 是我啊。”刘叔在那头喊, “你上哪去了,怎么没回首城?”
“有点事。”陈雾说。
刘叔没打听:“那你把我这个号加上, 回首城了找你喝酒。”
陈雾挠脸:“我上次喝得都不记事了。”
开车的晏为炽扫过来一个眼神,陈雾又说:“叔,吃饭可以,酒我以后真的不喝了,绝对不会再喝了。”
刘叔逗趣:“有人在你旁边啊,你怎么跟被威胁了写保证书一样。”
陈雾连忙说:“没有没有。”
“咳。”
晏为炽很会找时间地发出一声低咳。
陈雾:“……”
电话里的刘叔似是没捕捉到,他说起正事:“小陈,我闺女说你在余家大院上班。你去基地,她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位。”
陈雾拆开一包青梅:“不用了,大院挺好的.”
刘叔也不自以为是地多说什么:“成吧,都是一家的。户外室内的区别。”
“叔,我在车上,先不说了吧。”陈雾把一颗青梅放进嘴里。
“诶好,好的好的。小陈,赵家那兔崽子因为我闺女把你给绑了实在是……哎,回来叔给你压压惊啊。”刘叔挂掉后寻思寻思,给闺女发了个信息。
刘叔:【小鱼,多照应着他点。】
这会儿刘瑜在动车上,她回了个信,叫醒旁边人:“老师,马上到站了。”
余老就没睡着,他是被气的,一个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人带走。另一个一声招呼不打就跟人跑。
还挺像是一家子,哼。
车厢几十座大部分都是林科院的,悉悉索索的准备下车。
刘瑜把腿上的笔电往身前挪了挪,挨个关掉打开的一大堆网页,保存文档。
余老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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