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恪锋利的犬齿轻轻地、没有重量地划过他的嘴唇。他没有把嘴唇和游隼贴得有多紧,他只是若即若离的。金恪的嘴唇是湿润的,舌头也是湿润的。他就这样,一下一下轻轻地、若即若离地碰触着游隼的嘴唇,碰触着游隼的牙齿。
他冰冷的手指在游隼脖颈上摩挲。睫毛扑朔了几下。
可能是车厢顶灯太昏暗,也可能是挨得太近了看不清。游隼看到的金恪的眼珠黑漆漆的,雾蒙蒙的,像笼罩了一层雨雾。
他们两个像隔了一层黑洞洞、冷冰冰的玻璃车窗。他站在车窗外,使劲地往里面看,可除非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把整张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车窗里的人永远清清楚楚地看他。
并不是他不够聪明才看不到车子里的人,是他既不可能选择放下一切、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贴着车窗向车里的人高呼,而车子里的人也已经在窗后坐得太久太久了,不会再打开车门,或者去打破那扇窗。
游隼听见金恪似乎是想顶出个笑音,但忽然没有了笑的兴致。
他像是一直高高挂起、四平八稳的舞台大幕忽然掉下来一半,发生了严重的舞台事故。他用力地捏着游隼的脖颈,问:“为什么不和我好?嗯?”
游隼的大脑记忆还停在他要去主驾开车这件事儿上,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金恪胁迫似的冷笑道:“跟狗好也不跟我好是吧?”
游隼反应过来了一把把金恪往外推:“你他妈有病是吧?”
金恪可能是他妈疯了,完全疯了。这是游隼的认知。金恪和游隼两个人这辈子的认知可能只有在这一分钟短暂达成了一致。区别只在于金恪是文明版,游隼是脏话版再加一个红色加粗感叹号。
金恪踉跄着跌回主驾座位,可手却火钳一样拧住了游隼的手臂。血像红墨水线一样从游隼手腕淌到手肘。
“你倒是说说,”金恪继而冷笑问,“哪个品种的狗经得住你这么糟蹋?有本事你就出去找条野狗试试?”
“你他妈疯了吧?我上哪……不对,我他妈找条野狗去干什么?”游隼心想妈的金恪癫了,这他妈不像易感期像精神不正常。果然憋久了的人不癫就算了,一癫就是个大的。
他满门心思要把手抽出来,他袖子上快沾满了金恪的血。
可他根本抽不出来。金恪问:“你不是要和狗好吗?”
“你脑子有问题,谁……”游隼往外抽手,“哦对对对,我就是要和狗好,我出去找野狗去,你松开手,我下车,我先下车——”
“游隼,”金恪厉声道,“你敢!”
这么久以来,这是游隼见过的金恪最疾声厉色的一回。
他还以为金恪字典里没有生气这俩字儿。金恪要永远笑吟吟的,永远斯斯文文的,永远轻声细语好脾气的。当然这孙子不是真的脾气好,他是阴着来。
可金恪第一回 在他面前生这么大气,是在跟他和野狗置气。
这大马路上,又上哪儿去能找见野狗?
“不敢不敢,”游隼不抽手了,没被金恪制住的那只手行了个投降式法国军礼,“不下车了,我不下车了……不对,我不找野狗了,哥,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游大少爷一边耻辱地行军礼,一边悲哀地想这年头人跟人相处,果然谁癫谁是大爷。
他抽出几张纸压在金恪流血的手上。本来就刚受的伤,又反复折腾了这几遭。他叹了口气:“你先找个医院去换换药吧,我晚上赶场也不着急。”
金恪只是擦了擦流进指缝的血。游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金恪的血渍进他的指纹里,像墨水一样干涸在了他手上。
“先和我一起回趟酒店换件衣服吧。”金恪已经恢复了平静。
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下来。
宽广的公路上,只偶尔一二辆车飞驰而过。金恪降下车窗,没有再回头向游隼看。“不介意我先抽根烟吧?”
这个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金恪。
金恪又回来了。游隼扯了扯嘴角。“随你的便。”
金恪照惯例问:“你要么。”
“不要。”
其实金恪也没有要递给游隼的意思,只是礼貌性问问。游隼也打开车窗,把头支在自己这边的车窗上。黑色车窗边,红色的烟星微微发亮。
温暖的风冲卷进来,卷散了车厢里的铁锈味。却带来淡淡的烟草味。
游隼趴在车窗上吹风,听到另一头说:“刚才失态了,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呢?游隼心想,假惺惺的。要是吼两句就要事后补个道歉,那他得欠金恪百八十个道歉了。
“不用道歉。”游隼懒洋洋道,“就是挺少见的,被你吓了一跳。”
两个人各在车窗两头。沉默了很一阵。他意料之外的听见金恪淡淡的语气:“只是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我好像确实没有办法再耐心地和你当朋友了。”
游隼下意识地就要问出口“为什么”,可反应过来才停顿住。
他倚靠在窗边,看着夜空。半晌,他说:“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世界上那么多人,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没有回头,看不到金恪,可他感觉好像金恪回过了头,看向了他。
金恪问:“游隼,你觉得你的这几句话,能说服我吗?”
游隼闷闷地笑了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阵,金恪的烟抽完了。游隼已经连烟草的余味都闻不到了,春夜的大风穿过车厢,把什么味道都冲刷得干干净净。他听见发动机的轰响。
和金恪的问句:“如果我们两个连朋友也当不成了,你以后怎么办?”
“我这不一直活得好好的。”游隼好像是觉得金恪问得好笑,终于回转过头来,好笑道,“我以前是什么样,我以后也是什么样。还有什么门道么?”
这个病是治不了,可也不是多严重。
他不去祸害别人,就全当小事一桩。
金恪平淡地问:“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害怕么?”
怕,怕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这句话停在游隼肺管子里没有冒出来。“怎么,”游隼问,“金大老板原来还竟然有当救世主的癖好吗?”
他随意地瞧了眼金恪在昏暗中的脸。他忽然看见那双眼,那双眼像是要活生生看死他一样盯着他,带有某种太过浓烈的情绪。
像是一块沉钝的、巨大的石头,径直砸在了那面冰冷、遥远、空洞的把金恪和一切人都隔绝起来的玻璃墙上。
完全地爱一个人,就是完全地把自己的尊严和性命,交托在另一个哪怕随时都可能丢弃它们的人的手上。
金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爱的面目。反理性,岌岌可危,而具有摧毁性。
他以为他不会先开口。
至少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前他不会先开口。
“阿隼,我不是想当救世主。”他轻声说,“我是想爱你。”
第75章 同事
游隼先和金恪一起回了一趟金恪住的酒店。
金恪约了私人医生在房间等他, 游隼扔了身上那件血淋淋像从凶案现场走了一遭一样的t恤,换了套金恪的休闲衣服。
金恪码子稍比他大一二公分。但本来就是些宽松日常的版式, 穿人家的用人家的, 游大少爷也没那么挑。
金恪体贴人心地给他叫了司机,游大少爷没拒绝得过,也就半推半就又坐了人家的车赶朋友场子去了。
今天晚上的场子李文俊包了整间夜店。其实夜店也是李文俊他们那帮人……国内外在李文俊他们那个街舞舞者小圈子里的人开的。
微信里李文俊早催了游隼百八十遍了, 不过李文俊也不知道游隼具体到底是找谁去了,游隼说的是以前的老同学。
今天晚上的场子是不限制性别场子。
当然不是找了一帮没皮没脸的人开群x趴,都是他们街舞圈子里认识的好哥们儿、好姐们儿还有带的男伴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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