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我还是觉得不对。人红是非多,他参加综艺,说不好是平台对家造的谣。”
“造这种谣?多容易被拆穿,没意义。你看那条微博,简直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原博实名上网,ID就叫乔秋的姐姐。
一篇微博长文,标点符号用错了几处,错别字满篇。
不难看出文化水平不高,通篇没假他人之手。
父亲失踪,大哥意外去世,弟弟疑似被任课教师pua强制标记后坠楼自杀,一家五口只剩这对苦命母女。
为人师表和精神暴力,无关时是南极和北极,连在一起就变成年度惊悚片。
同事感慨:“这事儿要真锤了……有条评论说得好,那谁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千刀万剐骟了都不为过。”
小赵受了刺激,蔫在一边不说话了。
戚不照路过时几人都惊了下。
这人开演以来日夜粘着,鸭舌帽口罩一样不摘,颈侧半圈疤痕深刻可怖,长什么样没人见过,跟丛安河同进同出,就差同吃同住。
知道他是alpha的把他当成生活助理兼保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丛安河背着上次那位探班的美女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推开门,进去取了背包就走。
几人下意识噤声。他大步流星经过,小赵个子矮,下意识抬头去瞥他的眼睛。
瞳色极深,极冷,像夜行的爬行类动物。
小赵一眼便身上发毛,如被蛇缠住颈椎,大气不敢喘。
人影不见在安全通道,几人才如释重负般齐齐出口气。
小赵打个寒噤,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
记者通通围在侧门,一楼通道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丛安河背后抵住通道铁门,闪光灯太亮,他抬起小臂遮住眼睛。
问题太多,起初能听清,往后混成一片。
有问乔颂的,有问戚举的,更多的关于乔秋。
话剧曝光度不高,今天蹲点的大多是为他来的。有点对不起剧组,但也算殊荣。
场面实在熟悉,他想起曾被社会新闻记者蹲守的几天几夜,很糟糕的经历。
冲突引发更大争议,于是只能用沉默回避。
《前夫》重排重演,他的过去也在今天照搬上舞台。命运愚弄人时果然从不讲道义。
保安终于从正门赶过来。
后排记者短暂被保卫处冲散,前排还守城般围着。
丛安河想,或许在这儿跟他们耗到死也是不错的建议。
记者一层层被保安拉开,眼前是一条不足半人通行的通道。
好窄。
单枪匹马要怎么冲出去?
丛安河放下遮眼的手臂,抱玫瑰侧身往前。
刚走出一步身后铁门便豁开条口,一只手从内握住门把,青色筋脉如绷紧的弦,杀气腾腾。
丛安河后背没长眼睛,腺体却早被驯化。
味道太熟悉,肩膀被揽住扣在怀里,下一刻便有一顶渔夫帽迎面,压住他整张暴露在镜头下的脸。
“又有人出来了!”
“拦一下,前面的拦一下!”
“先生,这位先生,请问您跟丛先生是什么关系?您对五年前北市七高未成年omega强制标记一案了解多少?……”
“您好,北市晚报记者!您……”
单手按丛安河脑袋进怀里,摄像机话筒摇来晃去,戚不照帽檐下眼睛轻睨。
阴冷,潮湿。
北市晚报记者离得最近,被慑到往后退了半步。
左手不紧不慢探过来,摁住镜头。
推开的时候倒半分都不优雅。
戚不照说,
“滚。”
一个音节,相当清晰。
现场瞬息安静了两秒,随后掀起更高的狂潮。
回神时戚不照已经揽丛安河毫不留情破开人群。
他个子太高,一点道理都不讲,有些人举着相机只能拍到下颌线,被迫摩西分海般割成两片,又疯了般聚拢。
这时候涌进来第二批安保。
和剧院保卫处质量天差地别,这批人训练有素,很快将横冲直撞的记者悉数摁住。
偶有一两人不要命地突出重围,才发现有辆黑色腾辉悄声驶过侧门。
网媒小公司,爆款社会新闻的一手材料能冲整年KPI。
几人气得摔工作证大喊我草,噼里啪啦声接连响彻偏厅。
上了车,丛安河仰面在后座。
渔夫帽还卡在脸上,一句话没说。要不是腿动了动,还以为在兵荒马乱里睡过去。
戚不照掀开渔夫帽,丛安河不乐意。
戚不照还是给扒下来,扔到一边,摘下自己的盖在他脸上:“休息室随手拿的,不知道谁戴过。”
“哦,”丛安河摁住冒顶,软牛仔材质,很快被压扁,“……我说怎么有脑油味儿。”
戚不照:“你骗我。”
“嗯,我错了。”丛安河声音闷闷的,“但你也骗了我,扯平。”
戚不照没说话。
丛安河在皮质座椅上摸索着去握他的手:“我第六感很准,猜到是今天。”
谢幕时他从李想走回丛安河,在模糊的边界上看一切都很清晰。
藏掖的低语,躲闪的目光,疯狂上滑屏幕的指尖。
早有心理准备。
丛安河问:“我们去哪儿?”
“回家。”
“会被蹲的。我家里老房子没卖。”
戚不照不听:“无所谓。”
丛安河叫他:“戚不照,我和你得分开走。”
戚不照握住他的手,用力到两个人都觉得痛:“我说,不行。”
丛安河不同意。
“今晚综艺收官,我在风头上,事情已经闹起来,网络媒体现在主导,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你家里敏感,在公众面前又有两套身份,一旦曝光,负面影响不可估量。我不许你冒险。”
戚不照淡淡:“多大点儿事。”
丛安河重申:“我有所谓。”
“哥哥,你说服不了我。”戚不照说,“就像我没法说服你。”
丛安河沉默,说起昧良心的话:“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戚不照顿了顿,很轻地笑了声:“你知道说这种话会让我伤心的。”
这是目的,达成了,心里却难受得像被凿了个窟窿。
丛安河又去压瘪下去的冒顶,直到它彻底变形:“……你不该承担这些。你顺顺利利的,这样才对。”
“对,什么是对?”戚不照扒开那顶饱受折磨的帽子,“你看着我,再说一次,这样对么?”
毫无隔阂的对视在这时候是柄利器。
好演员也不是时刻都能好好演戏。
丛安河觉得眼眶干涩,眨动时窗外夜幕变成流动的河,他只能闭上眼睛。
“……客观上正确。”
戚不照向他敞开双臂,毫无保留:“这样对吗?老师。”
丛安河肩胛松下去。
他突然觉得好累,于是将一切交付,垂头埋进戚不照颈窝:“好吧。”
戚不照不说话,与他安静地交颈。
“我需要你,你得抱抱我,”丛安河把眼睛藏起来,“这才是正确的事。”
戚不照展臂拥住他:“同意。”
同栋楼里不知道住了多少名流巨星,小区安保确实到位。
一路通畅。
进门第一件事是脱衣服,毛衣结结实实闷出一身潮热的汗。
洗完澡才想起手机还在戚不照兜里。趁他去浴室,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
丛安河站靠书房落地窗边晒月亮。
所有社交软件都红标九十九,比逢年过节要热闹。未接来电百来条,认识的少,多是陌生号码。
每两秒就有人打进来,太碍眼,干脆开免打扰。
私信箱塞满了,想来话不好听,他没看。
今晚全球大抵没别的大事发生,他大名还挂在热搜第一,位置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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