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各方看到两人死磕学习的状态,渐渐嚼出不对劲。
学什么呢?这么入迷?
你们两认真的吗,前途似锦了还吃饭都看书……?
可是看他们两的状态,不像是摆拍……
@蓝莓呱呱:我沉戴眼镜的样子好苏呜呜呜我好想变成他手里的书
@李白白必须上岸:陷入沉思,是什么能学成这样?高数?托福?蓝猫淘气三千问?
@蒋麓个人站-Ciny:他们在教室里复习的样子好青春校园片!路人随意拍的都氛围感满满[心动][心动]有没有导演拍这个,不要逼我求你!
很快,杨春华的同事们嗅到了气味。
两个学生不是每次来办公室都能找着她,有大胆的老师直接挥挥手,示意自己熟,有什么都可以问。
苏沉从善如流地去了,还喜提专属辅导大半个小时,讲得思路畅通许多。
蒋麓嘴巴甜会夸人,同样得到全科室老师们的热情照顾。
大一明明课业任务不重,老师们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扎堆给他们补课讲题。
等杨春华上完课回来找自己班上的学生,发现办公室里已经里外挤满了人。
“所以精神分析理论第一次被引入电影史,是《爱德华大夫》这部作品里程碑的意义……”
“那么在《肖申克的救赎》里,有没有同样的原理复用?”
白板上已板书出树状图,坐在前排的两个青年一个俊朗一个清秀,身后更是挤满了听课兼凑热闹的学生。
杨春华很费力地挤进人群里,刚要说话,又看见有个老师抢着接过话头:“这段我来讲!你们都记得写笔记啊!!”
“《迷魂计》这个片子厉害在什么地方?导演第一次用快速调节远近镜头来表现眩晕,在此之前,没有人用过这种视听语言——”
苏沉笔记写得飞快,无意间发现班主任站在自己身边,条件反射站起来让位子。
“您请坐。”
杨老师看着抢活儿的诸位同事,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加班的机会,好像被抢干净了?”
“你这学生灵得很,”旁侧老师赞不绝口:“听什么一点就会,难怪拍得片子也好。”
“老徐,你这是因果关系搞反了!人家就是会拍,所以听这些才能马上开窍!”
同样氛围很快席卷大二大三群体,为了拿到ECH的学分转换资格,图书馆在十月初已经人满为患,早上晨功时能看见许多人边跳绳边背台词,路边玩闹说笑的人虽然仍是不少,但随处可见神色凝重拼命读书的人。
理论考试不通过,后面几项全都别谈。
人一旦进入专注状态,很难再顾及其他事情,包括亲亲贴贴谈恋爱。
蒋麓有时候睡得太晚怕吵到苏沉,深夜背完书直接在客卧睡了,没过几个小时又要起来晨跑。
苏沉洗完澡惯例热两杯牛奶,陪他在台灯边多坐一会儿。
蒋麓接过马克杯匆匆修改几处分析题的错误,目光一不留神,看到他的白皙脚踝。
然后从脚踝,看到睡袍下小腿的曲线,以及纤细的腰。
青年深呼吸着干了半杯牛奶,说话时有点上火。
“你先去睡。”
苏沉背台词积累的记忆能力如今非常好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还早,我陪你。”
“你背完了?”
“总复习第二轮刚结束。”青年从容道:“哪里容易忘?我陪你背。”
蒋麓松开马克杯,把他连着椅子一块拉了过来。
然后把领口纽扣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全部扣好,外袍下摆规矩挡好全部弧度。
“去睡觉。”他闷闷道:“我继续了。”
苏沉眨一眨眼,撩人不嫌事大。
“好像一个星期都没亲过了。”
……今天早上出门之前明明有。
蒋麓叹了口气,把人直接抱到怀里,埋首在胸前深吸一口,低声求饶。
“苏沉同学,我意志力本来就不太够。”
“嗯。”
“你故意换了沐浴露,是不是?”
“嗯。”
苏沉跪坐在他大腿上,笑眯眯亲了一口准备走人。
“我去睡了,你加油。”
他一滑下去,睡袍带子被蒋麓抓在。
然而苏沉抬手拿过书,状似随意地挡住他的吻。
“这一段背完了?”
蒋麓可怜巴巴看他。
“就半个小时。”
苏沉摇头。
“十分钟。”蒋麓举手发誓:“我绝对可以快一点。”
苏沉把书翻了一页,把希区柯克的秃头照片举到他面前。
男人立刻冷静下来:“谢谢你,不举了。”
-2-
考试成绩下来,苏沉考了全校第十,蒋麓则是卡线滑过,有惊无险。
地狱级别的ECH考试目前已经刷掉六成学生,后续考试时间安排也随之涌现。
网络论坛里的一些话并不算偏颇。
他们已经拥有成熟的代表作,也不急于立刻接戏来证明自己,其实不用这么拼。
大一的课程安排,乃至最终大四的毕业表演,已经不够满足他们的胃口。
苏沉晨练时穿过雾气里一个又一个模糊人影,没来由地想起蒋麓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们是孤岛里唯二的两个人。
《重光夜》看似拍摄结束,但对他们人生的影响后劲才刚刚开始。
置身于同班二十余个初学者里,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客气友好。
但哪怕交了再多朋友,彼此也心下清楚,没法相融。
十年里彻底浸入式的高强度表演……有强成瘾性。
他坐在教室时,还像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客人。
一艘船在旧港里停留了太久,即便远航去了其他大洋,也会习惯性看向旧方向的灯塔。
与其说是公司在压着他们快速通过ECH考试,他更像在自我催促快点离开这里。
快回去。回到镜头前,回到剧本构筑的生活里。
一定要回去。
每年表演系的ECH表演考试都有严思坐镇,会现场提问几个综合性知识,并且有可能临时拟出表演题目。
往届有人被要求以天气播报的状态讲完分手台词,又或者快速记忆整段的《麦克白》台词,然后和助教老师现场对戏。
轮到苏沉走到考试教室时,老人摘下眼镜,笑着点了一下头。
好几年不见,气质是散开了。
其他老师看见苏沉时,习惯性对比了一下证件照和真人的区别,暗暗感慨年轻人真俊。
苏沉做了简单介绍,等待接下来的题目。
老人为难过很多学生,今天面对教过几年的小辈,笑容和蔼。
“《重光夜》的台词,还记得吗?”
几个老师跟着精神起来,露出会意的笑容。
严老,您这是放水啊。
不过还是干得漂亮!!我们也想现场看看小视帝是怎么演的!!
苏沉很久没听见这个名字,像是在刻意屏蔽它的生活里停留了太久,以至于怔了片刻。
“记得。”
我全记得。
他说这句话时,大脑里有关重光夜的一切在烈火焚烧后仍是一片空白。
可他说得太笃定了,像是一切都铭刻在灵魂深处,靠本能就可以全部复述。
钢琴家不用看谱,画家不用模仿旁人,一旦投以热爱,就像是刻下最深刻的契约。
“我负责的表演测试,一直很难。”
严思看向作为见证的其他学生老师,露出温和笑容。
“拿普通题目来为难你,确实挑战性不够。”
苏沉在听见《重光夜》三个字之后,身体就微微绷着。
他努力想着现在是几月份,这部剧的最后一部是不是刚好快要放完了。
手机和电脑都被他下意识地设置了屏蔽词,相关物料也都在半年前拍完,现在再次提起,心里仍然会微微发颤,五味杂陈。
他像是渴望严老师让自己再体验一次元锦的角色,又像是在深深恐惧着,祈求老人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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