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医生讥讽他:“既然如此你还演什么戏,干脆去当警察好了。”
依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沈峤青说:“时候还没到。”
司医生继续套话:“什么时候还没到。”
沈峤青用试图说出一个秘密来换取一个秘密般的语气,有意无意地对司医生循循善诱,坦诚地说:“周念说让我先拿到影帝。所以我得先拿到影帝。”
司医生:“……”
“周念没跟我说过这个。”
沈峤青:“你很特别,我听说主人格一般是不知道副人格在干什么的。又或者,跟周念聊天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司医生就是你伪装出来的?”
司医生:“……”
司医生不回答,沈峤青就继续说下去了:“你也很危险。嗯,所以我不想让你太靠近周念。”
“等我拿到影帝以后,我会退出娱乐圈,然后重新学习,跟周念一起工作。他现在不排斥我跟他一起工作了呢。还得托你们的福。”
“他以前非常排斥我跟他在一起工作,所以他才命令我去学别的专业,要从事跟他完全不一样的工作,他讨厌我跟他黏在一起。”
司医生因为不想提及自己的事情,所以故意顺着沈峤青的问题说下去:“命令?并不是命令吧。他是在命令你吗?他说的是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沈峤青跟周念也挺病态的,司医生渐渐没有那么抗拒的样子了。
“嗯。”沈峤青爽快地承认,“不是命令,是建议。只是他的每一句话,我都当成是命令。我会严格地去执行的。”
司医生饶有趣致地问:“但是影帝并不是你想拿就能拿到的吧?要是你一直拿不到怎么办呢?就努力一辈子吗?”
沈峤青此时展现出一种仿佛不自知的扭曲的自信:“我一定会做到的,死也要做到,因为这是周念的命令。”
司医生都被惊到了。
神经病他见多了,这么坚定的神经病却很少见。
而与之相对的,周念却又是个很坚定的正常人,三观正常,为人正直,偏偏又能跟这个神经病非常和谐地相处,两人自有一套生活逻辑,运转到现在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矛盾。
不像他。
他就很痛苦。
沈峤青:“请不要选择自杀。这样会让周念很难过的。”
司医生嗤笑一声,冷酷无情地说,:“就算他再圣父,也至多为我消亡伤心几天,或许三天,或许两天,或许更短,然后他很快就会恢复过来,投入到工作当中。就像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那么,我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峤青:“确实,你在与不在没有区别。但是就算只让周念伤心十分钟,我也不愿意看到。我会拼命阻止你。”
司医生被气笑了:“你是说,我的生命甚至比不上让周念伤心十分钟重要吗?你真的是在劝我别自杀吗?”
沈峤青:“是的。两者都是。”
司医生:“你不觉得是在起反效果吗?”
他盯着沈峤青的眼睛,但是沈峤青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对他的怜悯,这反而让他觉得好受。
说实话,他也曾经遇见过发现他人格分裂的“好人”。
之所以这个“好人”要加引号,是因为这些人都自诩是他的救世主,想要拯救他,想要毁灭他人格中已诞生的黑暗的一面。
他起初尝试寻求帮助,然而很快就认识到那种正常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可怜比害怕、嫌弃更加让他感到厌恶,以至于他都懒得交流,只有远离。
作为心理学专家,他竟然发自内心得认为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沈峤青似乎也是。
沈峤青说:“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周念根本无法拯救你。还是别管你的好。”
司医生又笑:“那也不可能。”
“他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管我。而且他做的决定并不会被你所影响,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他也是很奇葩的人。”
沈峤青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司医生再次被问住了,他安静下来,并且,已经冷静了,有条有理地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而我也是,一个人大概会在他成年时形成一个比较固定的世界观。假如之后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件,那么这个世界观一般也不会改变。”
“而我的世界观形成的比较早,就在我高一那年,我被qb以后。”
“我使自己成为一个坚强勇敢、不畏与压迫我的人斗争的人,这是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内驱力。”
“就像是周念在高中时因为被卷进了你生母omega的杀人案与自己分化成omega的双重打击下,让他成为了一个不再麻木、不再否定自己是omega并且试图为别人伸张正义,并且试图不让任何一件小的犯罪或者犯罪前期时间升华成大犯罪的人一样。”
“——这是周念生活在世界上的内驱力。”
“又比如你,你生活在世界上的内驱力就是周念需要你。”
沈峤青依然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爽快地给予肯定:“没错。正是这样。”
这再一次地逗笑了司医生:“事实上,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没有明确的内驱力,都是得过且过罢了。”
“像我们这样有个明确的生存目的的人并不算多,周念的内驱力还是对世界有利的,而你跟我,就不太正面了。”
“我们对这个世界毫无益处。不是吗?”
沈峤青没有被问住,不假思索地说:“无所谓。”
“我就是为了遇见周念才被生在这个世界的吧,我很庆幸我被生下来。”
司医生估计刺他:“即使因为你的生母虐待你,才让你遇见周念。”
沈峤青一点也没有贪恋亲情,为童年的痛苦而产生心理阴影觉得勾起痛苦的反应,他甚至笑了一下:“是,我很庆幸我能遇见周念。”
司医生泄了气,他再次往后靠去,气呼呼地瞪着沈峤青。
半晌,他才说:“我要是有你这样能够扭曲自己的三观,就不至于这么痛苦了。”
他的心如万千刀割。
割在强行缝合却一直没有痊愈,里面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上。
“我发现我无法跟除了他以外的人上床,我的身体只对他有反应。即便是信息素让我喜欢的omega也不行。”
“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毛病,这不过是心理因素,无法从身体上进行治疗。”
“而我读了那么多书,我也没办法治疗自己的心理。”
沈峤青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低头想了一下,一针见血地说:“不是因为身体吧。”
“你的自尊心与世界观让你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爱上的人。所以你分裂出另一个人格,让他来使用身体,假装他才是那个正常的自己。并且在默默地等待着自己消亡。”
下班了。
周念没有直接回家,虽然沈峤青已经去见过了谈嘉勋了,但他还是打算亲自去见一面。
他想亲口问问谈嘉勋是不是真的愿意坐牢。
要是愿意的话,那还是坐牢吧。
从物理上的角度来说的话,这就是最简单明了的让司医生远离危险的方法。
他可以一直关注着谈嘉勋有没有出狱,出狱以后让谈嘉勋去其他城市。而在这家伙坐牢的期间他可以想办法安排司医生再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生活,只是可能不能继续从事现在的行业,并且也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这是周念绞尽脑汁以后想出来的不完美的方法。
他调查过齐明耀是在国外更换的身份,就算到时候谈嘉勋起诉,也不一定归他们国家管。
他见到了谈嘉勋。
他的评价是,确实像沈峤青说的那样不是个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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