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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游，又在飞，他盘桓高空，他徘徊深海。
也许拥过月光，吹遍海风，读过人间最美的情诗，他活得恣意。
然后曲声发出一声沉闷的、犹如嘶哑的轰鸣，低低撞来。
于是他就此倒卧在地。
他随着曲声伸手、仰头，将所有气力灌注指尖，光在他的手指凝结，透过他凸起的指骨，蔓延到手臂、锁骨，肩头，从下颌一寸寸描摹，爬到他颤抖的睫羽上。
他映在光里的侧脸圣洁又瑰丽。
像怜悯世间的圣人，又似舍尽人性般孤冷。
曲中撞来第二声。
他挣扎着，又早有预料般再度倒下。他起身，而被第三声撞下的轰鸣碾过躯壳。
他的灵魂在挣扎不屈，而他的躯壳已无力气。
他带着满身薄汗，眼尾发红，静静俯卧在舞台边沿。
似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一次又一次。
直至曲声终结。
69-
白三爷看得薯片都忘了吃。
灯光始终未暗，裴镜予还倒在舞台上，曲声已开始了再一次的循环。
衡夙忽然站起身。
“衡夙？怎么了？你走哪儿去？喂？去哪儿啊？！”白三爷扭头大喊。
衡夙淡淡道：“洗澡。”
白三爷：？？？
“我去，你洗哪门子的澡，出汗的人又不是你。”
“喂！！”
白三爷无语，吃了两口薯片，然后试探着问裴镜予：“要不……你也去洗个澡？”
裴哥：出汗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洗澡。
衡夙：你觉得为什么？
裴哥：你被我的表现震撼到了，觉得压力太大了，你也偷偷出汗了？
衡夙：（笑而不语）
第28章
70-
裴镜予觉得白三爷的建议不无道理。
但这座豪宅再怎么说也是衡夙当家做主，他不敢随意征用哪间浴室。
他委婉道：“等衡神回来再说吧。”
白三爷打量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咱们先回客厅坐坐？”
客厅里灯火明亮。
白三爷抻了个懒腰，倒在沙发里，抬头望着裴镜予道：“你还挺厉害的。”
裴镜予适时谦虚：“也不是特别厉害。”
“已经很不错了，我见到的那些当红明星，也没几个这么出色的。”
……
裴镜予有片刻沉默。
白三爷一惊。
白三爷：“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他的确不知道。
是的。
作为一个混迹娱乐圈的糊咖，裴镜予连衡夙和裴清漓是仇人都不知道，他还能知道什么东西。
裴镜予依旧保持沉默。所谓沉默是金，想来在这短暂的两分钟里，他已拥有万贯家财。
“……”白三爷也沉默了。
白三爷没想到。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衡夙的专辑MV也是我帮他拍的。”
白三爷百思不得其解：“我真的很出名啊，我没过气吧。”甚至已抵达自我怀疑的终点。
……裴镜予没好意思说自己闹出的几次乌龙。
他们无声地对视许久。
白三爷：“要不这样，你来欣赏欣赏我的那些作品？”
71-
作品欣赏了四个，四十分钟的时间，衡夙才从楼上走下来。
裴镜予抬头看去时，最先望见衡夙颈下的项链，在锁骨的凸起间起伏绵延。
“我去！”
白三爷大叫一声，“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这么香。”
衡夙冷着脸坐到裴镜予身边，不耐烦道：“你废话真多。”
“你好凶啊，”白三爷把薯片放下，用湿巾擦了擦手，严谨地做下判断，“你易感期到了？这么暴躁。”
“……？”
裴镜予：“什么是易感期？”
白三爷：“就是ABO世界观的一种好东西，Alpha在这段时间里会躁动不安——你看看衡夙现在这表情，是不是很不好看。”
“还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你再闻闻，他是不是浑身都是香味。”
综上所述。白三爷深沉道：“他易感期来了，你要小心。”
裴镜予：……
裴镜予也很严谨地用手机进行搜索，汲取新知识。
看罢，他甚是淡然，微笑道：“没关系，衡神对我没有敌意。”
白三爷凑过来看了看他手机里的科普消息。
“易感期的Alpha会对别的Alpha产生敌意，并用信息素压制对方……”
裴镜予：“是的，你看我现在就很平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72-
白三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说：我们这世界不是ABO世界。
还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还没分化。
打量过衡夙的神情，白三爷觉得自己可以闭嘴不说这些话。
“认识一下吧，”衡夙语声淡淡，“这位是白铖，白大导演。”
白三爷昂首挺胸，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裴镜予恍然大悟。
他没听说过，但不妨碍他装作听说过：“原来是白大导演！”
白铖也是个谦虚的人：“虚名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衡夙的目光落在裴镜予的脸上。
但衡夙没和他说话，反而问白铖：“你录像了吗？”
“……啊？！”
白铖：“坏了，我没有！我吃薯片去了！”
“你说要你有什么用呢。”衡夙说，“你就没有一点儿嗅觉吗？你也不是什么小导演了，谁是璞玉谁是顽石，你一眼还看不出来？”
两句反问将白大导演问得无地自容。
白铖掩面：“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不做准备来这里看人表演，我该带来的不是我的美味薯片，而是我机智的脑袋。”
衡夙轻轻颔首：“你知道就好。”
白铖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说。”
“裴镜予……”白铖看向他，神色间几分不舍，“你要保护好自己。”
裴镜予不是很懂白大导演的担忧。
但他还是十分有礼貌地起身相送，微笑道：“白导演放心。”
白铖：“不，别叫我白导演，你叫我一声铖哥吧。”
裴镜予还没来得及对这“铖哥”两个字发表感想，白铖忽然道：“算了，我先走了。”
他道了声：“再见。”
等白铖离开，裴镜予几步走回。
衡夙道：“跟我来。”
73-
衡夙带他上楼去沐浴，主卧的那间浴室，宽敞得能在里面游泳。
但裴镜予没游泳。
他还婉拒道：“这不太好，我回去再洗也是一样的。”
然而衡夙只回以他冷漠的侧脸，唇角的笑意几近于嗤笑。
“你要沾着这身汗和我说话吗？我不是很能忍受。”
彳亍吧。裴镜予认了。
他很快沐浴完，走出浴室，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迷茫。
——我穿什么？
74-
好在他没有面临更尴尬的情境。
衡夙有准备一套衣服放在床上，看尺寸就知道这套衣服的主人是衡夙。
裴镜予在短暂的三秒钟里做了选择。
毕竟光着出去和穿衣服，再怎么也该选后者。
75-
裴镜予下了楼，衡夙依旧坐在沙发里，嵌在墙里的电视仍激情播放着白铖的作品。
真要说，白铖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
但裴镜予也是真的没听说过。
这可能有裴镜予网上冲浪还冲得不够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白铖没衡夙那么有名。
若是白铖是个家喻户晓的大导演，那裴镜予光看脸都能把人认出来。
不过现在谈论那些如果也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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