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在他耳朵上亲了亲,如他所愿地直起身,一本正经地说:“对了,我刚刚在网上看过几天去哪儿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裴遗顿了一下,低声问:“你想去看我父母吗?”
──其实没结婚之前林匪石就想去看一看江裴遗的家人,但是江裴遗一直没有提这件事,他也不敢主动提起,怕他伤心,这时顺势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就先去看你家人,然后再出去玩。”
家里一猫一狗,橘猫叫啾啾,柯基叫黄球,啾啾是林匪石起的名字,而黄球这种简单粗暴的名字一听就是江裴遗这天才脑瓜想出来的。
这两个小家伙都喜欢窝在林匪石怀里,因为林匪石呼噜毛很舒服,有时候看江裴遗心情,也会卷起尾巴赖在他旁边。
黄球率先抢占高地,钻到了林匪石的旁边,啾啾扭头看了江裴遗一会儿,猫眼儿微微缩紧,一番打量之后,认为这位男主人此时心情非常“尚可”,就从椅子下面一下扒住了江裴遗的睡衣,跳到了他的腿上,把身体盘成了圆形的猫饼,不动了。
这是林匪石曾经幻想过的不能再美好的生活了。
──虽然某位江姓男士表面上风轻云淡,但是还是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早上两个人才收拾行李,准备去C城祭奠江裴遗的父母。
烈士陵园里带着一股英灵特有的肃穆与庄寂,走进去不会觉得阴风阵阵,那一块又一块苍灰色的墓碑只令人肃然起敬。
江裴遗的父母都安眠在这里。
林匪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异常严肃郑重,他将手里捧着的一束白花放在墓碑前,对着面前两个相邻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江裴遗屈膝跪在父母面前,林匪石提了一下西裤,要跟他一起。
江裴遗拦了一下轻声道:“你不必跪。”
林匪石还是跪下了,小声说:“拜高堂嘛,婚礼他们不能来,仪式总是要有的。”
江裴遗不再说什么,将一壶烈酒洒在墓碑前,深深凝视着上面的黑白像,一字一字道:“父亲,母亲,好久不见了。这次回来,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们,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的……奇遇。”
林匪石自觉对号入座,一点都不“怕生”,当即喋喋不休道:“伯父伯母,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见您,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过来,前两天裴遗提起,就跟他一起回来了。我跟裴遗是9号结的婚,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把他拐到我家了,还两位长辈请不要怪罪。”林匪石即兴演讲起来滔滔不绝,一开口就止不住,叽里呱啦地,恨不能把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知的全过程都事无巨细地跟两位长辈添油加醋地讲一遍。
──因为工作原因四处奔波,以前身份又极端特殊,江裴遗不能常回来,就算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在墓园里一坐一下午,他向来不善言辞,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墓园里很少有这么聒噪的时候。
等到林匪石的小作文终于演讲完毕,太阳已经向西偏移了半圈,天边染了一分暮色,江裴遗伸手将他扶起来,淡道:“走吧。”
然后他摸了摸墓碑,轻声说:“爸爸妈妈,我们先离开了。”
林匪石的腿有点跪麻了,一时没有任何知觉,好久才缓过来,点点头跟他一起向外走。
回去的路上,林匪石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犹豫着问:“裴遗,他们是怎么……”
江裴遗眨了眨眼,平静道:“我父亲跟母亲曾经一起卧底在边境一个贩毒组织里,卧底行动成功之后回到家,不想被那个组织的漏网之鱼报复了……身体中枪当场死亡,我跟我妹妹躲在书房的柜子里,有惊无险等到了警方的支援。”
林匪石:“……”
江裴遗总是能把撕心裂肺、惊心动魄的过往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来,可旁观者却听不下去,林匪石忍不住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心脏疼的直抽抽──按照郭启明当时跟他的说法,那时候江裴遗恐怕才七八岁,人事不通的小孩儿,父母骤然离世,又跟妹妹分离,他独自一个人长大……
竟也是枭雄。
林匪石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裴遗,你不要难过。”
江裴遗摇了摇头,沉重舒出一口气:“那时候我太小了,还不懂生离死别,对他们的离世并没有什么概念,后来才慢慢懂得‘别离’的滋味,我现在已经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
林匪石:“……”
江裴遗又说:“因为工作原因,我跟父母接触的时间很少,是保姆带大的,而且那时候我还不太记事,其实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的亲情,支撑我走下去的应该是他们传承下来的精神。后来我被一个刑警抚养长大,我父母的故事都是旁人告诉我的,我心里对他们的崇敬远远大于感情,所以我很小就梦想能够成为像我父母一样的人……所幸,这个愿望没有落空。”
林匪石微微一笑,“嗯”一声骄傲地说:“你永远是我的英雄。”
江裴遗用微微发红的眼角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匪石牵住他的手,十指交错,紧紧地扣在手心里,卷着夕阳的微风拂面而来,道路宁静而悠远,好像能这样走过一生似的。
两个人并肩走出烈士陵园,白色钱纸迎风飞舞在空中,一块一块墓碑陈列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远去似的,林匪石松了松领带,抬眼向前看──
面前的世界,海阔天高。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部分番外是贺华庭单人的,林江出没,大约两三章就会结束,不感兴趣的宝贝可以不买,是想给配角一个完整的交代。
初步计划是再写两章“林匪石小时候”和“江裴遗小时候”,然后可能还会有其他案子的番外,也可能没有了。
然后犹豫了好久新文开什么,确定是感情流了,因为这本剧情流写的我脑细胞大片死亡,要写点“小甜饼”滋润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开一篇电竞文《为你加冕为王》,已经放到专栏里了,感兴趣可以预收一下,不一定啥时候开。
第137章 贺华庭章【不喜可不购买】
贺华庭坐在床上伸手向下摸索,摸到了轮椅的金属扶手,他用力将轮椅拖到床边,手掌撑着身体向外挪动,身体往轮椅上转移的时候,他的手掌不小心按开了刹车键,轮椅受力一下滑出去老远,撞在墙上“哐当”一声响,贺华庭整个人被摔到了地上,伏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房间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推门走了进来,“啧”了一声把贺华庭抱回了床上:“你怎么又一个人下来,不是说了有事喊我吗?”
贺华庭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我想去厕所。”
这走进来的高大结实的男人叫赵毅,是一个元凌武警,算是一名“志愿者”,听说了贺华庭的事之后主动申请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在经过贺华庭本人的同意之后,就由赵毅来负责照顾贺华庭的生活了。
赵毅摸摸他的肩膀,问他:“摔哪儿了?疼不?”
贺华庭摇了摇头:“没事。”
赵毅把轮椅拉了过来,将人抱到了轮椅上,推他进了卫生间。
贺华庭以前一直是个非常并且很要面子的人,脸皮薄,就算已经被他照顾许多次了,有人在一旁看着还是会面红耳赤。
赵毅在他通红的耳朵上捏了一下,笑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贺华庭低着头没说话,耳根好像烧起来似的。
距离舒子瀚落网已经有六个月了,这半年时间贺华庭一直在赵毅身边,这人是典型的神经大条,铁直男一个,有时候说话也口无遮拦,不过照顾人的时候挺细心的,做饭好吃,贺华庭的身体养回来不少。
中午赵毅回来做饭,餐桌上跟贺华庭说起今天刚协助刑警抓捕的一个连环犯,语气深恶痛绝道:“平白无故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落网之后又开始痛改前非了,这些犯才是最该死的。”
贺华庭张了张嘴,神色黯淡,没有开口说话。
赵毅没发现他表情不对,吃完饭就起身穿上外套,道:“我得先去上班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晚上回来给你包馄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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