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披着他的大衣,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往前。
侍应生见着两人登对的模样,不禁侧过身,侧目。
已经许久未见如此英俊帅气的同性恋人。
酒店的一层是餐客厅,在向阳的角落里,有一张铺着绿色桌布的小圆桌。
一个头发花白的外国人,正端着一杯小小的咖啡。
桌上是一把报纸包裹的尤加利叶和一份芝士花生蛋糕。
他正眯着眼睛看杂志,似乎正入神。
莫念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惊讶地不可思议。
他转而看向身旁的人:“骞哥?这是……”
“导,导演安东尼奥?”
贺骞颔首,揽着他的肩,偏过头道:“他这两年一直住在这里,很少有人知道。”
声音压得很低,“酒店的人不知道他是谁。”
莫念惊愕中点头。
这位,可是在三十年前拿过金棕榈、金熊奖、金狮奖的大导演!
法布•安东尼奥抬眸时,未语先笑地放下手中的杂志。
早晨的太阳下,地中海发型有些反光。
莫念被揽着上前,木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应。
贺骞上前一步,弯腰伸开手臂,同即将要站起身的大导演拥抱。
安东尼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打招呼,十分亲近。
贺骞用意大利语为莫念介绍,安东尼奥一边听一边看着莫念微笑。
莫念弯起嘴角,激动又不得不保持些冷静与礼貌。
贺骞护着他坐在椅子里,摘掉肩头的大衣。
莫念有些拘谨,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眼眸亮闪闪,透着求助。
贺骞靠着他坐下。
安东尼奥已经招来侍应生,为他们点早餐和咖啡。
贺骞补充具体的口味要求。
抽过安东尼奥刚才阅读的杂志,直接就塞给莫念。
莫念:“……”
怎么这样子的?
他手里捧着杂志页面,害羞地看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做了一个“请随意阅读”的手势,神色慈祥温和。
要不是莫念知道他是名声显赫的大导演,否则真的很难将他和严肃的电影艺术相结合。
莫念笑了一下爱,低头去看,是一本法语杂志。
他看不懂,但被角落的时间震撼了一下。
是五六十年前的旧杂志。
法国。
略一翻阅,里面竟然刊登了不少老电影的经典剧照,甚至有英格丽褒曼的半身照。
黑白色调。
莫念侧过身,小声问:“骞哥,这是什么杂志?”
贺骞的手随意地搭在他肩头,指背蹭过他的下颌角:“《电影手册》。”
莫念捧着旧杂志,肃然起敬:“久仰大名了。”
贺骞笑着同安东尼奥解释情况。“我的朋友很惊讶是这么久远的电影手册。”
他望着莫念的侧脸,补了一句,“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光线明亮,莫念的脸颊似乎泛着柔光。
安东尼奥拿着咖啡杯,笑得点头:“你有所保留了,我的老朋友。”
侍应生送来早餐,拿起那把尤加利叶,询问是否要拿去插瓶子再送来。
莫念嗅着浓郁而特别的香气,抬起头,轻声道:“骞哥,你的洗发水里的尤加利的味道跟这个一样。”
“是么?”贺骞侧过脸,认真看一眼已经长出小果子的尤加利,同侍应生要了一枝。
尤加利叶被递向了莫念。
莫念讶异地看他,正迎着光,眯了眯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捏住枝条。
——谢谢。
安东尼奥看着这一幕,用意大利的谚语咏叹般,“年轻的人们谈起了恋爱,天气和阳光都变得热烈。”
圆桌不大,侍应生将早餐放好。
整把的尤加利叶插入瓶子后,暂时放在窗台边。
圆形的小叶子将影子投在了桌上,形成一个一个小圆影。
莫念吃着焦糖三明治,听他们用意大利对话。
好半晌才意识到,骞哥的意大利语说的这么流利。
不知道会不会说波兰话。
安东尼奥询问了莫念的情况,贺骞给他翻译,手臂顺势搭在莫念的椅背上。
“你好,你想演电影吗?小朋友。”
“小朋友”?
莫念闪烁着眼眸,总觉得从骞哥口中说出来,用极其低沉的嗓音,特别地痒耳朵。
他对着安东尼奥笑得灿烂:“我想演电影啊,很喜欢看电影!”
安东尼奥举起咖啡杯致意:“很不错的小朋友!”
莫念听懂后,内心如小鹿狂奔公路。
——被夸奖了!天啊!
他怎么敢对着这么大牌的导演,说他想演电影的?
真是岂敢岂敢。
安东尼奥倒是很认真地分析起莫念的长相,连连夸赞。
他用的是“beautiful”和“romantic”,虽然是意大利口音,可是莫念听懂了。
他看向贺骞:“骞哥,导演是在夸我吗?”
“是。”贺骞的手从椅背上抬起,靠过去时,按住了他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夸你的眼睛很漂亮,很浪漫。”
“眼睛?浪漫?”
莫念咀嚼着这个特别的形容词,一下子激动地耸肩,下意识地反应是,“骞哥,真的吗?”
雪日的光芒映在眼底,藏着宇宙般浩瀚。
贺骞垂眸,静静地望他:“真的,很浪漫。”
在他的视线里,莫念羞赧地侧过脸。
被太阳晒得都发烫了。
第44章
等到从酒店离开时, 莫念披着长大衣,被紧紧握住手。
在穿过酒店窄门的时候, 陌生的异国他乡, 让莫念有种不想离开的错觉。
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向他们投来注视的眼光。
年轻的小姑娘双臂抱着一个牛皮纸色调的袋子,一簇一簇的白玫瑰冒出嫩瓣。
暖风袭来, 莫念捏着一枝圆叶尤加利。
他也有花呢~
身后有人喊他们。
用的英文, 急切的语气。
莫念和贺骞同时转过头。
侍应生抱着一条黑色的毛毯,跑到他们面前:“你们好, 先生,这是您带来的毯子,请别忘记。”
莫念没忍住, 噗嗤地发出轻笑声。
贺骞皱眉,正拉着少年的手不预备松开。
莫念见他似乎在思索,连忙将尤加利塞给他,对脸上有小雀斑的侍应生道:“谢谢, 我来拿。”
伸手臂的时候, 肩头的大衣往下坠。
贺骞拽住扯了扯:“我来吧。”
莫念抱紧后,瓷白的下巴蹭挨着毛毯, 眯起眼睛笑:“还好不是在国内,不然被狗仔拍到,还以为我们干嘛呢。”
贺骞却想远了。
国内, 狗仔,我们。
关键词清清楚楚, 事儿却不是这么一件事儿。
定的车才到, 贺骞拉开车门。
莫念将毯子先放进去, 随后摘了外套抱在怀里钻进后排。
这台车拥挤些, 他左边是柔软的毯子,右边是高大的男人。
长腿无处安放,两个膝盖随意敞开。
也不知道怎么生的,腿又长又直。
“Louis呢?”莫念忽的开口说出这个有些陌生但热情的名字,“我是说,伯母。”
他往左没正形态地依着毯子,说话的时候侧过脸看人。
贺骞抬起胳膊揽住他的肩膀往身旁带了带:“昨天回美国了,这几天要开会。”
莫念顺势靠着他的宽肩:“那还特意过来看你?”
余光总是在不由自主地打量他,肩、胸膛、腰、长腿。
视线里出现那枝浅绿深绿交错的尤加利。
贺骞递进他手里。“是特意过来看你。”
声音淡淡,是在诉说什么平常事的语气。
“哦~”莫念捏着枝条转动,挨着鼻尖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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