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每次寿星都被抽的嗷嗷地叫,那场面叫一个精彩至极,简直称得上两岸猿声啼不住了,他都还没抽过别人感受一下这个氛围呢。
贺庭屿继续看下去,字多的地方基本都是房东随手写的日记,没有固定时间,内容也很流水账,大概是听课太无聊了就随便写写。
过了好久,房东觉得都有一个多小时了,贺庭屿才看完一整箱的书,他每一本每一页都翻过,但凡房东写了字的,贺庭屿总要停下来仔细看看,时不时露出点微妙的笑容。
“你之前的课本还在吗?比如初中的?”贺庭屿显然没看够。
房东的少年时光也同样带着他本人的独特气质,像是夏天的橘子汽水,清爽干净,每一个分子的跳跃都像是他身上偶尔露出的活跃气息,总是有一些令贺庭屿惊讶的奇思妙想。
这一点也同样在他的课本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完都会觉得他的字都好看了一些。
看过房东的课本,贺庭屿觉得自己好像对房东又更了解了一些,那是他没机会遇见房东的过去时光。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遇见房东,遇见一个更年轻的,还带着少年意气,甚至有点中二病的房东。
房东摇了摇头,“不在了,那会儿在我舅舅那边上的学,东西都放在他那里了,应该都扔掉了吧。”
“那小学的呢?”贺庭屿随口问道。
他还想看看房东的试卷,奖状和作业本。
如果有的话。
“也没了,”房东顿了顿,“都被烧掉了。”
贺庭屿恍然想起关于火灾的事,也没了声。
他给房东整了整脸上的口罩,蹭过脸颊时悄悄捏了捏他的耳垂,换了话题,“好吧,那我们把东西收起来吧。”
接下来的氛围有些沉闷,于是贺庭屿开了口,“唔,你想……试试那种感觉吗?”
“什么?”房东没听懂。
“就是,你们给别人过生日的奇妙仪式?”贺庭屿微妙地说。
房东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神闪烁着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靠!我才不要!”
“真的吗?”贺庭屿,“可我觉得你刚刚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
他眯着眼笑,把手里装着房东书本的箱子放到柜子最上层,“没关系,我也不是不能让你拍两下感受感受。”
房东斩钉截铁,“不需要!”
越熟悉,他觉得贺庭屿越发骚气了,只是以前都闷着来,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走明路了?
贺庭屿闷闷地笑了两声,“好吧,不过我答应你的事情,永远都有效。”
他只觉得这个方法在对付房东心情低落的问题上总是很有成效。
房东暗自哼了一声没搭腔。
他向来是个正经人。
——
房东的师傅最近又给他找了个新活儿,做一个老头的私人教练。
那老头以前跟他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前些日子生病了,下半身基本算是瘫痪,动不了,只能卧床在家。
老头是个闲不住的,这样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等着人偶尔给他翻个身的生活实在煎熬。孩子挺孝顺,但他人老了,不好意思叫儿女天天照顾。
于是老杜就把房东派给他了,每天下午去带着人做一做坐卧式八段锦,推人出门遛遛弯。
这事简单,又有钱拿,房东时间宽裕,当即就同意了。
“赵叔,我来了!”房东前些天就拿了老头家的钥匙,进了门跟保姆打了个招呼,直奔卧室。
赵叔家距离老杜家不远,是个中高档小区,房子挺宽敞,小区里绿化小景做的很不错,房东倒是没太大感觉,看在他眼里就剩一个印象——好看。
“小东?来,随便坐。”赵叔在床上伸出一条胳膊招呼着,跟老杜比起来,他就要显老的多,眼下带着很明显的眼袋,脸上隐约有几点黑斑,头发花白,身体干瘦,身上还带着大病过后的病气。
老杜除了会气功,望闻问切的本事也有一点,平时也教了房东一点皮毛,他看了看赵叔的脸色,觉得还算精神,笑了笑道:“挺好的,今天看您比之前要精神。”
赵叔年纪大了,下半身又动不了,房东也只能教着做一做坐卧式八段锦,一来这基本算是动作最简单的健身气功,老年人也能学得会,二来可以躺着做,比较合适。
老杜说他以前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那会儿他就是带着人这么练的,练了些时日那人也能慢慢站起来走走了。
房东没亲身经历过,只能尝试着带老赵慢慢来,最后就算不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也能锻炼身体,消磨时间,活动活动筋骨。
等做完了,房东便把赵叔放到轮椅上,推老头出去晒晒太阳。
今天天气好,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早春的气温也还没上来,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房东推着轮椅和赵叔走在街上,慢悠悠地从来往的行人身边走过。
这个点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房东照例将人推到附近的一所小学门口,起初没什么人,慢慢的校门口的人便多了起来,两人站在边上没人的空位安静地等着。
随着一声悠扬的铃声,上一秒还安安静静的学校顷刻间活了过来,先是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学楼中跑出来,慢慢的学生越来越多,变成了一群穿着统一服装的小萝卜头挤着从楼中涌了出来。
赵叔不是来接小孩的,他就是喜欢看。
“瞧这些孩子,多活泼!”赵叔叹着气摇头,眼里似温柔又似艳羡。
他感叹道:“年纪大了还是喜欢跟年轻人待在一块啊,舒服!”
房东尚且不能理解这种感觉,他只觉得小孩大部分都是烦人的,像袁嘉焱他们那样听话的很少,甚至袁嘉焱他们在别人眼里也不能算是省油的灯。
于是他只是笑笑,安慰赵叔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候可以像这些小孩一样活泼。
“拉倒吧,能走走我就谢天谢地了。”赵叔笑骂。
房东照例在晚饭前回家,路上路过一道路口,有个大妈推着三轮车卖花,房东瞧着这些话长得都挺鲜艳的,造型也漂亮,就挑了一盆开着粉红花朵的花。
到家之后贺庭屿还没回来,他就把花放在了阳台上。
大约是这花真挺好看,贺庭屿一回家就瞧见了,“家里怎么多了一盆花?”
“又是你哪个奶奶送的?”贺庭屿语气促狭,院子里被房东亲切地叫奶奶的人很多,大家都挺喜欢他,家里的花基本都是被房东的奶奶们送来的。
“不是,这我路上买的,”房东端着花盆跟贺庭屿炫耀,“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里面最好看的一盆,瞧这颜色多好看,而且长的这么好,肯定好养活。”他挺兴奋,捧着花盆跟个宝贝似的给贺庭屿看,语带炫耀。
“路上买的?”房东又看了两眼上面开的几朵大粉花,粉嫩粉嫩的,确实挺漂亮,“路上的花店?”
“不是,就一大妈推的三轮车上,”房东随口回答,随后露出忍痛割爱的表情,“送给你的,怎么样?喜欢吗?”
“哦……”贺庭屿听到前半句一顿,这种卖花的很多都是骗人的,就只能漂亮几天,过两三天这花就得死在家里,正想说就听见了房东的后半句话。
送他的啊……
贺庭屿凝视花盆半晌,咽下了他想说的话,笑着回答道:“喜欢,很好看。”
他推了推眼镜,又瞥了一眼花盆上的大粉花。
不活也得给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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