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酌把人拉住,说道:“我刚刚都试探过他了。我刚问他知道隔壁房子是孔家的吗?他说他知道。而且看孔阿姨对他的态度,显然并不欢迎,分明就是后妈。你说他都知道房子是后妈家的房子,他还跑过来住,不都是因为和徐叔叔血浓于水吗?”
宋律沉思了一会儿,他摸了一把自己儿子的头发,他的儿子还在自己的情绪里,宋司酌说道:“大冬天都没人给他买羽绒服穿,冻得发烧了也只能自己去打针,兜里还没有钱。”
宋律惊讶,没想到二十一世纪还有这样糟心的后妈,简直是罄竹难书,“真是大人造孽啊,以后都是邻居,你以后多照顾照顾,唉。”
宋司酌点头,喝完剩下半杯牛奶,严肃道:“我会陪他打完吊瓶的,要打三天的。”
宋律说道:“这么严重?对个孩子这样多过分啊,年纪那么小。”
宋司酌和他爸站在一边,谴责道:“就是,真是太过分了。”
父子俩探讨了一会儿,宋律全力支持儿子做好人好事的行为,拿着空掉的杯子下楼去了。宋司酌重新漱了口,关上卧室门躺在床上玩手机。
宋司酌点开N的微信。
他敲字,发过去一条,问他到家了吗?
这句话作为开场白非常合适,宋司酌很满意。
对方倒是回得很快,昵称从N变化成正在输入中,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消息就发了过来。
N:嗯
宋司酌也不觉得这人冷漠,又发消息好奇地问道:“你微信叫N是什么意思啊?”
N:没什么意思
宋司酌想说既然没什么意思,那二十多个字母,怎么非要选N了,是N可以,那S为什么不可以?
没等他发表S凭什么不可以的言论,对方直接发了转账消息。
N:微信转账-¥100.00
N:打吊针的钱,谢谢
宋司酌看着谢谢那两个字,立刻把刚刚的N和S都丢到了后脑。他点了收款,大方地发了一句不用客气。
他想了想,对方在桐木多半也没有别的亲朋好友,说不准自己是他第一个桐木朋友,看对方的样子,不爱说话,是不是太腼腆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于是他又发了消息,“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N:你那里有没有换锁、搬家的人的联系方式。
宋司酌在微信里翻了翻,推送了岛上搬家公司郭叔叔的微信名片过去,他的这个行为再次得到了对方一句谢谢。
随后就没有再有消息发过来。
对方似乎也没有和他讲自己接下来计划的意思。但就算对方没有讲明,宋司酌也立刻对此有了一定的判断。
刚在桐木待了半天就遭遇了诸多不公正的待遇,又是发烧又是打针,在家里关上门不知道要怎么受欺负、受排挤。现在要搬家的联系方式,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现在显然是准备搬出去租房子住了。
好可怜。
宋司酌翻了个身,点开N的头像。
晚上在外面看小图,只看得出是个小动物的简笔画,点开才发现是只团在一起的小猫。
尽管只是黑白没有填色的也漂亮又可爱。
宋司酌又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对方的朋友圈空空荡荡,一条朋友圈也没有。这对于宋司酌是一次不小的冲击,他们班上的同学恨不得一天发十几条朋友圈,有时候两天没刷朋友圈,未读的朋友圈都会堆积成山。
像是他那两个发小,恨不得剪个头发都要在朋友圈直播,从在理发店排队到剪头完毕,全程直播并在评论区疯狂盖楼。
作为一个桐木人,宋司酌还从未见过这么酷的,在朋友圈不发一言的男高中生。
他从人家空白的朋友圈离开,发现他名叫‘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的三人群聊被顶到了最上面,未读消息已经300+。
群聊里面另外两个人正聊得火热,从今晚连跪三把的游戏到英语卷子写没写再到商量着是明天打篮球还是后天打篮球。
宋司酌把这两个不务正业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那俩已经不甘寂寞地在群里圈起了宋司酌,势必要把这个潜水一晚上的老贼揪出来不可。
宋司酌在群里先发了个表情包镇场子,表示自己要讲话了。
宋司酌:你祖宗来咯.jpg
乔余:游戏也不玩,英语卷子也不写,群也不水,你还好意思发表情包?
胡清闻:游戏也不玩,英语卷子也不写,群也不水,你还好意思发表情包?
宋司酌敲字,回复道:“当然是有更伟大的事业需要我来做了,你们当然不懂了。”
例如,关爱新邻居,团结新朋友。
宋司酌交朋友的范围比较大,他性格好,又喜欢玩。秉承着你是我朋友,那你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这一逻辑,朋友圈是不断在扩大的,滚雪球一样。
以宋司酌的思路,他的新邻居也势必要进入他的朋友圈,认识乔余和胡清闻完全就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宋司酌在群里宣布,他今天下午交了个新朋友,阅城来的,下次打篮球缺人可以叫上他一起。
至于明天如果要打球他没空。
宋司酌在心里已经计划好,明天要陪邻居去打吊瓶,并觉得这已经是他和对方约定好的事情了,毕竟他已经提出了,对方也说了好。
隔天一早。
宋司酌吃过早餐,在房间里消食,他给新朋友N发了一条问好的微信,但目前仍然石沉大海。
兴许是还没起床,宋司酌想。他看了眼客厅的挂钟,准时下楼开始他的每日跑步任务。
他先绕着附近的公园开始跑,这边都是锻炼身体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
桐木岛只是个很小的岛,住在这里的人关系因为小更容易亲近,路上随便遇到个人都是熟人。
“小司,跑步呢?今天晚了点,起晚了?”
“大冬天就是很容易睡过头,而且周末放假,又不上学,是吧小司。”
宋司酌跟两人错身而过,他倒过身,倒着跑,一边摆手一边跟人说早安。
他今天少跑了两圈,直接从公园跑出来,不经意地在孔家别墅前绕了一个大圈。这时间四周安静得不像话,他仰着头数二层的窗口,他在心里想,也不知道住在哪间。
按照西方童话来看,这种寄人篱下的小孩一般都只能住在阁楼。他们桐木这一区域的房子好像都没有阁楼,他就这样想着又绕了一圈。
在他跑第四圈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人类的伟大发明,他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十点钟了,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他给N打了个微信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起来。
宁斐然接到微信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懵,对方接起电话十分自然的和他说话,完全不像是只见过几次面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
宋司酌问道:“醒了吗?吃早饭了没?”
宁斐然有些不明所以,回答道:“吃过了。”
宋司酌说道:“我也吃完了,我现在在你家楼下,现在要不要去打针?”
宁斐然顿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宋司酌昨天说的陪他打针完全不是他理解的场面话,完全是约定是事实。宁斐然看了眼挂着的吊瓶,药水一滴滴的往下落,他对着手机说道:“我已经在打针了。”
宁斐然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谢谢。”
宋司酌站在雪地里看二楼的窗口顿时有点傻眼,在楼上楼下侦查了一上午了怎么还在眼皮底下人丢了,他的侦查技术还是需要升级和进步,“你已经开始打针了啊。我知道了,你在原地不要动。”
宁斐然想说,他已经开始打针就是不用陪着的意思,但对方显然没往那个方向理解,他说道:“我认得路待会儿打完针自己可以回去,你……”
宋司酌才不管人到底认路还是不认路,他只想到一个人在社区医院打针很寂寞,还是个刚来桐木的,他立刻想到对方此时一个人窝在板凳上的样子,身边没人连个睡觉时候的枕头都没有,他打断了宁斐然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别动就是了,我马上就来。”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兜里,在接近社区医院的时候一头扎进了一家小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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