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冷不热垂着视线盯着顾逐之伸在他面前的手,良久才伸出右手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他的手,在被回握住之前就飞快撤了回去,态度有些疏离,颔首:“顾老师。”
他在这上面吃过苦头,所以他一向对陌生男人这样。
因为他不确定对方衣冠楚楚的皮下到底是不是又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变态。
尤其是顾逐之这样。
年轻,高大,热情。
顾逐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累了吧?你先进来休息。”
江挽想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但顾逐之拎着就跑了,热情得过分:“我帮你。”
江挽只能先进屋。
其他几个常驻都坐在屋内矮凳上择菜,见到他就站起来:“哟,江挽来了,你是第一个来。”
常驻是三男一女。
围着围裙的是已经从业主持人一行几十年的蔺辰,他身边抓着一把青菜的是他多年的搭档骆文。
这两个人经常一起主持节目,和江挽很熟。
当时邀请江挽的生活慢综不止《HELLO,木屋》这一档,江挽会选择它就是因为他们。
江挽和他们打完招呼,才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异性。
对方是前两年某个很火的女团成员,江挽有点眼熟,隐约记得红姐给他的资料上写着的名字是覃舒。
覃舒显然也做过功课,大大方方主动打招呼:“江老师好,我是覃舒。”
江挽遇到的变态基本都是男人,加上家里女性长辈和他那些可爱粉丝们的影响,他对女性的戒备心不高。
他朝覃舒露出淡淡的笑:“你好。”
“来吧江老师,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蔺辰说着乐了,“小顾这孩子,光拎着行李箱就进来了,也不管管他江老师。”
骆文和覃舒坐下来继续择菜。
蔺辰刚说完,骆文就抬起头,促狭搭腔道:“小顾高兴着呢,他偶像终于来了,这两天天天把‘挽挽挽挽’挂在嘴边,小狗似的,可烦。”
几个常驻也在一起拍过好几季了,说话比较随意。
江挽知道骆文故意这么说是想提高他对顾逐之的好感,闻言只是笑了笑,礼貌跟着应了句,情绪却没什么波动。
他不喜欢太热情的男人。
蔺辰将他带到房间门口,笑着说:“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叫节目组帮忙准备——违规物品可不行。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一觉,午饭待会儿才开始。睡觉可以把镜头关了。”
他的行李箱被顾逐之放在角落。
江挽看了眼周围,很快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谢谢蔺老师了。”
“谢什么。”蔺辰想拍他的肩,但又顿住,叹了口气,“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上期的飞行嘉宾有人被爆出丑闻,导致《HELLO,木屋》的收视率暴跌。
江挽前段时间忙得连轴转,所以才想让红姐帮他接一档慢综当做休息。
当时江挽的经纪人红姐正好在跟他们和另一档节目谈,这件事爆出后差点直接敲定了另一档。
是蔺辰亲自去找了江挽,江挽才开口定了他们这个综艺。
官宣江挽的时候,官博的数据比以往几期都高。
“好好休息吧。”蔺辰说,“吃饭了叫你,其他嘉宾应该下午才来。”
江挽扶着门框,客气应了声:“好,麻烦了。”
蔺辰摆摆手走了,但帮忙放行李箱的顾逐之还站在门口。
江挽看他,他就红着耳根,眼神微亮,小声说:“可以加微信吗?挽挽,我不打扰你。”
江挽默然,“有事可以在群里说。”
在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的临时群里有江挽的工作微信,偶尔是他本人在管。
“好吧。”顾逐之脸上又露出刚才那个让人心碎的神情,“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挽挽。”
江挽不近人情关上了门。
顾逐之在门口站了会儿,忽然抬起被江挽短暂碰过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凑到鼻端前嗅闻,表情渐渐痴迷,鼻息不稳。
江挽手指间仿佛都沉着淡淡的冷香。
像他这个人,冷淡疏离,却致命迷人。
顾逐之耳根通红,滚烫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墙,脸颊绯红。
喜欢。
喜欢喜欢。
手机开始震动:【人没抓到。】
【被人送去精神病院了。】
【春明三院。】
【燕铭干的?】
【啧。】
【老东西这么快。】
【图片】
照片中江挽在一辆车中坐在燕铭怀里,嘴唇被亲得靡红,半眯着眼,手指绵软抓着燕铭的衣领,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
【都被亲成这样了吗?挽挽。好□。】
【我老婆,赏你们看看。】
【贱不贱?】
【图片】
【挽挽喝水只用透明杯子。】
【为什么?】
【挽挽。】
【手好软。】
【香香软软。】
【挽挽挽挽挽挽。】
【惩罚挽挽□□□□。】
【吗的什么骚词被屏蔽了。】
【操你妈别在群里发|情。】
【嫉妒?我闻一下香香的挽挽就够了,你们能闻到吗?】
【@顾逐之 好友分享歌曲:《香水有毒》。】
【………………操|你妈沈知砚,老子要把你送给挽挽的香水摔成四分五裂五马分尸!!】
【春明三院。】
引用回复:【这不是老畜生那便宜儿子待的地方吗?】
春明三院,全名春明市第三精神病院。
名字听上去只是个普通的精神病院,但据说前身是一百年前就存在专门收容精神病人的一所监狱,现在改名后简称“春明三院”。
春明三院建在偏远的郊外,依旧带了些监狱的性质,一些犯过重罪的精神病人就关押在里面,和普通精神病人隔开。
普通精神病人危险系数不高,偶尔能一起放风。
杜石野被送进精神病院时,正好是普通病人放风的时候。
穿着蓝色病号服的病人都各自在庭院分散着,只有少数几个聚在一起,杜石野进去,只引起了最近几个病人的侧目。
病人们刚吃过药,情绪还算稳定,见到他只咧嘴一笑,看上去有些傻:“新朋友!”
“好耶!来新朋友了!”
“杜石野?”杜石野正专心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
他转过身,下意识抬起头,才看清了叫住他的人长什么模样。
男人身高目测超过了一米九,眉高眼深,鼻梁挺括,容貌俊美得锋芒毕露,鼻梁上却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削弱了那股锋利,显得有些斯文。
他的唇左下侧有一枚浅色小痣,唇角弧度看上去似笑非笑。
他身上披着白大褂,内衬是一件干净平整的白衬衫,工作牌插在胸前口袋,前面还别着钢笔,左手揣在白大褂里,右手拿着病历本。
右手指甲修剪整齐,中指指腹侧方也有一颗浅色的小痣,手指修长干净。
是一个医生。
杜石野直勾勾盯着他胸前的工作牌,试图窥见布料遮掩下的名字。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态度温和,低声说,“我叫燕炽。”
“当然,你没听说过我。”燕炽语速慢条斯理,“但被你泼硫酸的那个人,是我的……小妈。”
他慢慢低下眼看着杜石野,笑吟吟地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第7章
听到江挽的名字,杜石野原本平静的眼中一下迸发出狂热和恶欲:“是的,他很漂亮。”
“他被吓坏了,一直在发抖。好可爱。”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神情陷入陶醉:“好想吃了他,和他在一起。”
一个精神病说的“想吃了他”,可能是字面意思。
燕炽唇角弧度不变,只是眉弓轻压,取下别在胸前的钢笔,低头在病历本上飞快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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