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已经喝到八分醉的实习生妹妹更伤心了,直接扑进了吴温怀里干嚎,众人手忙脚乱地安慰着酒鬼们,顺道骂一嘴尽在旁边添乱的练和豫和老员工。
把几位酒蒙子送上车,练和豫叫的代驾也差不多到了。
聚会越是热闹,结束后回家的那一程便越是冷清。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时光总是在不断地与熟悉的朋友、亲人相识又离别的过程中溜走,只留下些叫人难以忘怀的记忆碎片。
练和豫的脑袋靠在副驾驶的玻璃上,怀里抱着中午时医生开的精神类药品,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放空自己。
异地恋?
想起酒桌上大家谈到的这个话题,练和豫不禁有些出神。
家里或许只有练海云有过异地恋经验。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找了个英国留学生男友,人家刚回国那会儿,练海云还有兴致每天打跨洋电话、转运手写信和小礼物。
当时练和豫还笑话她在手机里养了个电子宠物。
不同的生活轨迹、时差带来的生活节奏差异、无法见面述说亲密的孤独感,叫练海云这段轰轰烈烈的异国恋,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也正是因为不愿异地恋,裴衷才异想天开地想留在国内考研。
他完全是为了待在练和豫身边。
当然,练和豫并不认为裴衷在情感上的一根筋的表现有什么可笑或是幼稚的地方。
相反,裴衷正是靠着这股犟劲,把练和豫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至于裴衷对于未来的规划——练和豫很高兴对方把自己放在了考虑的第一位,但同时也有些愧疚。
或许是裴衷平时表现得太可靠了,以至于练和豫总是下意识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同龄人来看待。
可裴衷表现得再怎么成熟,毕竟也还是个生活、工作经历相对单纯、几乎没迈出过象牙塔的学生。
他不像大学期间便进入社会摸爬滚打的练和豫,在无数次跌跌撞撞中练就了一身趋利避害、往高处争的本能。
可爱情从来都不是生活的主旋律与唯一重心,健康的感情更不能以牺牲任意一方的理想为代价。
与其说练和豫在生气,不如说他是在害怕来得贴切——他害怕裴衷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擅自决定走上那条最艰难的路。
现实与理想是郁郁不得志者的永恒话题。
象征着理想的一轮月亮挂在夜空中,效仿夸父追日的人百中无一、能实现理想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人在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后,不得已弯下身躯去捡被丢在地上踩得脏污的六便士硬币,只在与现实搏斗的间隙中羡慕地望一眼愈来愈远的月亮。
练和豫便是后者。
他早就把天生用来练琴的手,伸向了写不完的试卷、做不完的兼职与敲不完的键盘。
练和豫已经捡了足够多的六便士硬币,现在他只想送裴衷去摘月亮。
.
“和豫,你回来了。”裴衷放下电脑,赶在流着哈喇子冲刺的裴夏前面,先给了练和豫一个拥抱。
他拎过对方手里装着药品的袋子,欲言又止。
“下周你就要走了,我总得先适应一下新药。”练和豫捏了捏裴衷的脸,弯腰抱起脚后跟上的裴夏撸了两把,“煮了醒酒汤没有?喝得有点头疼。”
“有,温在餐桌的热菜板上,你先喝点儿,我去给你给你放洗澡水。”
练和豫喝着汤,目光投向客厅里立着的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原本只有一个箱子的,但练和豫总担心裴衷去了意大利水土不服,买了一堆有的没的,塞得箱子差点合不上。
于是他大手一挥,又买了一个。
算了算时间,还有五天,裴衷就要走了。
作为年长者,练和豫清楚吵架与冷暴力只会伤害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从走秀那天回来后,两人便就留学的事情进行了彻夜长谈。
好在裴衷是个讲道理又听话的好孩子。
唯一麻烦的点在于,练和豫的病能通过医生来治,裴衷的不安全感和占有欲却有些棘手。
但为了让裴衷能安心地去上学,练和豫主动把行车记录仪的端口、手环的定位权限、家门口的监控都开放给了裴衷,并许诺每天至少给对方打一个视频电话,这才哄好自家总是疑神疑鬼的小男友。
练和豫叼着勺子叹了口气,脚底下的裴夏也有样学样地哈了一口。
“和豫,我睡不着……”
半夜,语带疲倦的裴衷抱着枕头在门口挠门,幽怨的声音从门缝隙里飘进来,往同样辗转反侧的练和豫耳朵里钻。
练和豫充耳不闻,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哥——”裴衷干脆找了钥匙拧开卧室门,飞快钻进被子里,委屈道:“我连了你的手环,看见你一直没睡着呢。”
如老僧入定般闭着眼睛的练和豫,面无表情地将黏在身上蹭来蹭去的裴衷撕下来,“不要抱着睡,不是和你说好了走之前要养成分床睡的习惯么,不然你去意大利以后自己睡的时候怎么办?你得养成习惯。”
“不管,最后几天我要珍惜时间。”
裴衷不依不饶、反客为主的用四肢缠住了对方,亲得想装高冷的练和豫屡屡破防,“和豫,那个药你吃了会不会有副作用,我放心不下……”
练和豫破罐子破摔地搓着裴衷的狗头,安慰道:“一点点,不算大问题的。”
家人的陪伴对于精神类疾病的治疗固然重要,这段时间和裴衷在一起,练和豫的精神状态不知道有多好。
可陪伴再好,也代替不了正规治疗。
练和豫以往是有些讳疾忌医的,再加上国内的保险制度严苛,若留下精神类疾病的治疗和处方药开药记录,大概率会以违反健康告知条例为借口,被大部分保险公司拒之门外。
好在他还能通过购买高额的海外保险,来规避生活中可能会出现的其他意外风险。
不过这些困难都在练和豫的可控范围内,他会一一克服。
练和豫只希望自己的宝贝能安安心心的走,在象牙塔里开心地做着自己想做、且最擅长的事情。
“那边也有寒暑假吗?每个学期可以回来几次?”沉浸在父爱与伤感中的练和豫捏捏埋在自己胸口的裴衷的耳朵,问道。
“每个学期?我只用去那边交流一个学期……”
“图兰朵计划不是要2年?”
裴衷放开嘴里嘬得挺翘的乳头,屏声息气地往上爬到同练和豫面对面的位置,小心翼翼道:“推免后回国读研的硬性要求,是去交流一个学期,图兰朵计划是另一个项目呢哥……”
“操,你怎么不早说?我他妈在这苦大仇深地做了两年计划,都快脑补到异国捉奸环节了,你和我说就去一个学期?!”
练和豫气得踹了裴衷一脚,颇有种一腔临别不舍、一汪纯粹爱意全浪费喂了狗的无力感。
“和豫,我怎么可能会出轨!我疯了吗?”
裴衷捉完练和豫乱蹬的左脚,又去捉暴力挥拳的右手,躲闪的样子多少有些狼狈,“我当时填单子的时候说了的,你当时让我别烦你。”
当时为了哄刚填完申请表后失落得不行的裴衷,练和豫被做得都快忘记自己的母语是什么了。
那会儿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像是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叫,练和豫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但裴衷显然对于恋人难得表现出来的不安与吃醋的表现得极为兴奋,“和豫,你是不是好舍不得我,快说你爱我!”
“滚滚滚,别挨着我。”
练和豫不自在地将被子往上扯,盖住自己红得滴血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Moon River-方大同**▶︎
听完歌再走吧↑
第54章 最近睡得很坏
「家养西伯利亚狂犬」:和豫,我通过入学考试啦!
「家养西伯利亚狂犬」:语言考试的题目是用意大利语讲解为什么要来佛美学习,并运用雕塑绘画知识任意评鉴老师选择的艺术品。艺术史和文化常识考试与往年的真题差不太多,基本集中在现当代艺术和哲学方面的素质考核,果然教授押题好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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