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我十月份都会回S市的。”宁策抱臂问,“凌奕?”
“这次还真不是他。”秦奂笑了笑,“你记不记得拍《围城》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冷战,你离开了剧组一趟。”
“我问了岑景池,知道你是去S市了,后来他说,你好像每年都有这个习惯,我就往这方面猜了一下。”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宁策哑然了片刻:“……这么久之前的事,你记得它干什么。”
秦奂顺手剥了个橙子,掰成两半递给他,理所当然道:“没刻意记,这些年拍戏的时候总想起那段时候,次数多了就忘不掉了。”
宁策:“……”
宁策接过了他手里的半个橙子,神色有几分无奈和妥协道:“知道了,别借题发挥了。”
—
晚饭席面上,秦奂果然遵守了诺言,说话做事都规矩得挑不出错,再没出现过需要宁策圆场的情况。
他的性子本身就比宁策外放得多,在圈子里的三年磨砺下来,为人处世更是处处妥帖,要想讨一个人欢心,基本是信手拈来。
谢婉说起最近站讲台的时间久了,总觉得腰受不了,秦奂认真听完,向她推荐了中医的药敷,又叮嘱了详细的注意事项。
“我妈也是老师,腰疼是她的老毛病了。”他说,“以前我在家的时候,经常陪她去看中医,抓药材配成药膏,用这个方法缓解,见效确实很快。”
他谈起这些的时候,似乎烂熟于心,不仅谢婉觉得惊讶,连宁策都为之侧目。
一顿饭下来,谢婉叫他哄得十分开心。她跟赵屏没有子女,难得遇上这么一个体贴懂事的后辈,越瞧秦奂越觉得合眼缘。
吃完晚餐又聊了很久,把两人送出门的时候,还叨念着要秦奂常来坐坐。
宁策不用想,就能把秦奂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出门之后,他还没开口,秦奂就先抢过了话头,神色无辜道:“你说不让我乱说话,我做到了。”
他这会儿倒是知道偷换概念了。
“……”宁策懒得理会他的抢白,他现在关心的另有其事。
“一直没问过你。”他说,“你现在和家里的关系,还好吗?”
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秦奂顿了一下,随即猜到,宁策会提起这个话题,大概是他刚才跟谢婉讨论药敷的缘故。
“还行。”谈起家庭,秦奂的语气难得淡了一些,“今年年初的时候回去住过一段时间。”
“我妈这两年好像觉得亏欠我了,但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待在家里也没有归属感。”
宁策问:“你平时住哪儿,B市?”
“嗯。”秦奂坦诚道,“寰宇有给艺人分配的公寓,我住不太习惯,还是出来租房子了。”
闻言,宁策蹙了一下眉,神色并不赞同。
一般来说,娱乐公司给旗下艺人安排的住所,安全和隐私都有保障。到了秦奂这个咖位的明星,配备的待遇条件也不会差,但如果是在外面租房,不确定因素就太多了。
秦奂大概是看出来了,笑了一笑:“不过我一年里待在B市的时间也不长,大多数时候还是跟着剧组跑。”
“前阵子算了一下,我这两年光是片酬挣得不少,再加上代言和各种通告费,应该够买一套地段不错的房子。”
深秋天冷,晚风吹得树叶扑簌簌的作响,空气中带着微微的寒意。
他在路灯下回头看宁策,对方穿得很少,衬衫外头只套了一件长风衣。
秦奂没忍住伸手,帮他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口中半开玩笑道:“老师现在住哪儿?”
“要不然给我报一个房价区间,让我也好死死心?”
宁策垂下眼,莫名其妙没有拒绝他的动作,正要开口回答,就听不远处的单元楼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婉拿着一个手提袋下来,远远地瞥见他俩的身影,稍松了口气:“还好你们没走。”
“小秦,你围巾是不是落在我们家里……”
话说到一半,突兀地刹住了。
顺着路灯的光亮,她也看清了小径上几乎凑近在一起,动作亲密自然的两人。
场面一时陷入了静寂。
谢婉:“……”
宁策:“…………”
秦奂给他整理衣领的动作一顿,咳嗽了一声,放下了手。
剩下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僵住了。他只好主动打破局面,上前接过了纸袋:“围巾应该是我忘记的,麻烦谢老师了。”
“哦……哦,没事。”
谢婉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怔愣了一分钟,表情就从开始的震惊、疑惑,逐渐转向思索,最后归于困惑解开后的了然和明悟。
只是经此一遭后,她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像是为了避免给两个小辈压力,她的神色疼惜,语带怜爱道:“不用顾及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宁策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谢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眼看着这个误会即将越描越黑,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试图解释两句。
但谢婉作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并且善意地将这种情绪理解成了担心感情不被接受的忧虑。
“没关系,不要有压力。”她顿时更加怜惜,体贴地宽慰道,“你们好好地在一块儿就行了。你师兄那里,我会去做工作的。”
宁策:“…………”
解释不清了。累了,世界毁灭吧。
—
宁家的祖宅坐落在离城区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坐北朝南的独栋庭院。
每年宁策都会挑一个时间段回来小住,因此请了钟点工定时定点地上门清扫。
一直到院子里,秦奂还在笑,笑声闷闷的,听得宁策心烦。
等进了堂屋,宁策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很想在外边打个铺盖睡,是吧。”
“那可能有点冷。”秦奂一点儿没有担心的样子,抱着手臂揶揄道,“宁老师再赏一床被子呗。”
到了这份上,他完全摸清了宁策色厉内荏的脾性,知道只要不在对方的底线上作得很过分,自己大概率是会被纵容的。
“……”
宁策懒得和他斗嘴。从谢婉家出来就不早了,到老宅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他第二天还要早起,没心思和对方掰扯。
连通房屋一二层的是老式的木质阶梯,他踩在台阶上,回头问还在打量屋内陈设的秦奂。
“这间房子一直是我和我妈、我外公一起住,所以能用的卧室只有三间——你打算住哪一间?”
秦奂没有直接回答。
他看着墙上挂的相框出了一会儿神,不答反问道:“宁策,这是你吗?”
在那张已经老旧泛黄的相片里,那一位未曾谋面的宁老正坐在八仙椅上,身形清癯,神态威严板正,而在他身侧站着八九岁的宁策,同样抿着唇,一副少年老成,不苟言笑的模样。
宁策知道他说的是哪张照片——它挂在那里二十余年了,从他的垂髫之年到三十而立,陪伴了这个家族的繁荣和衰落。
每一次他回到空无一人的祖宅,它仍是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如它被挂上去的样子。
“嗯。”他淡淡道,这一次因为有人陪伴,而暂时被遗忘的怅然情绪又漫上了心头,叫他有些沉重,没什么深谈的兴致。
顿了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住哪间?”
秦奂这才抬起头,掩去了眸底深沉的思索,含笑道:“我能和你住一间吗?”
听到他的回复,宁策也没有太意外,平静道:“可以,但我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需要你打地铺。”
“这边雨水多,地面会很潮,你吃得消吗?”
秦奂听完就笑了,说:“放心。我好歹也在影视城做过好几年群演,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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