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谁去了二楼卫生间!”
经理小心翼翼问:“您有什——”
“调监控!”陆宸国打断他,“立即调监控!”
经理赔着笑脸,“我们就后厨有监控,您是丢东西了?”
陆宸国欲发火,想到大事又忍住了,耐着性子拿出钱夹,“有人丢在了二楼卫生间。”
经理松了一大口气,高声喊,“小段!”
一名白胖男生跑过来,“经理什么事?”
经理问:“刚谁去二楼了?”
男生挠着后脑勺,“出什么事了?”
“陆先生捡到一只钱夹。”
男生马上点头,“徐先生去了趟二楼卫生间。”
听到“徐”,陆宸国呼吸都重了,他立即走向男生。“他人在哪儿?”
“走好一会儿了。”男生指着柜台,“会员登记应该有他联系——”
陆宸国已大步走向收银台。
等待店员查会员登记时,陆宸国再次打开钱夹。
相片卡位里放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坐在钢琴前,满眼笑容望着镜头。
陆宸国认出了女人。
他的所有女人里,最满意喜欢的还是她,可惜小女人太天真,要追求什么唯一真爱,发现他已婚又哭又闹,还跑了。
起初他找过几次,没找到便也淡了。过几年一个朋友偶然提到碰见了女人,他又动了心思主动找去。
找到女人住处,他发现还有一个小男孩。
嫁人生子的女人,他毫无兴趣,走得很干脆。
记忆涌来,陆宸国绞尽脑汁计算日子,按年纪、外貌来看,以及钱夹主人还姓徐,随母姓,很大可能其实是他儿子!
陆翊谦成植物人后,他太需要一个儿子来争夺家产了。
最近他收到消息,他母亲身体不太乐观,见了几次律师,估计是在拟最终遗嘱。
他希望钱夹主人是他儿子!
陆宸国双手直发抖,直到前台说:“找到了!”
陆宸国快速掏出手机,“念!”
前台诧异他的激动,悄悄瞄他一眼,报出了手机号。
按完最后一个数字,陆宸国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五指紧按手机贴着耳朵。
下一秒,电话里说——
“很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6章 006
◎痕迹。◎
【006】
酒店。
卫生间亮着一盏暖光小壁灯,徐回周细心浇着花盆。
这几日,嫩绿幼苗拔高了一截儿,多冒出一片翠绿的嫩叶,成了两片。
黑土变得半湿润了,他放下小喷壶看眼窗外,夜色已浓,远处已闪烁着万家灯火。
他走回客厅,拿另一部手机拨了霍右礼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徐回周实验过,霍右礼有手术也不会关机,手机放在办公室。
关机情况只有两次,一次是飞机上,一次是去洞潜,手机没电。
这次没上飞机,没洞潜,极有可能是苏琼玉情况十分严重了。
徐回周指尖摩挲着巧克力包装纸,一阵敲门声传来,徐回周放下巧克力,起身开门。
门外是酒店经理,她亲自送来餐车,微笑说:“祝您用餐愉快。”
徐回周拉过餐车,回以笑意,“谢谢。”
经理又说:“明晚游江有大型烟花秀表演,需要为您安排观赏位吗?”
“不用。”
徐回周关了门。
他点的晚餐不多,一份糖三角,一盘炒时蔬,一小碗清汤牛肉片,还有一碗白米饭。
在国外他很少能吃到新鲜饭菜,最初是没钱,蔬菜瓜果在华人超市售卖,价格昂贵,后来有钱了,他又忙碌没时间做饭。
徐回周咬住糖三角,另一只手打开了平板。
酒店经理的话给了他一个重要信息,他点开地图搜索了游江烟花秀的地址。
游江贯穿整个城市,能表演大型烟花的地方——
的确在南郊渡头。
徐回周嚼着糖三角,盯着屏幕放大局部地图,南郊渡头对岸便是南山。
南山公路全长10几公里,山顶有一段路弯多路急。
高中时,他听那个人说过,南山公路是圈内有钱公子哥追求刺激的地方,
明晚有大型烟花秀,几个大超跑俱乐部可能会上南山赛车。
徐回周又点开网页,这类隐秘的活动没有圈内人介绍,在网上很难找到消息。
但万物皆有裂痕,发生过的事也必然留下痕迹。
很难,不代表没有。
徐回周非常有耐心,找到半夜,痕迹出现了。
在一个小网红的最新微博里,有了他需要的信息——CLF超跑俱乐部,烟花秀最佳视野,九点半。
CLF超跑是国内排前几的俱乐部,入门车型都是百万级跑车。徐回周不确定陆溯是否参加,但他不能浪费任何一个机会,陆溯在他计划里非常重要。
徐回周关了平板,咳意涌来,他抽了张纸巾捂住嘴,重重咳了一会儿,挪开纸,不出意外满是猩红的血点。
他团成团放进烟灰缸里点燃了,缸里还有一堆灰,是他上次伪造的疗养院工作牌。
望着火焰燃烧、熄灭,徐回周倒了半杯水进去,端着去马桶倒掉了。
望着蓝色的水流将痕迹带进下水道,徐回周目光似乎也随着那个漩涡缥缈了。
就算他计划再周密,他抹掉所有证据,也同样会留下痕迹。
他只能跟时间赛跑,在被敌人发现前,先彻底解决掉他们。
所以为此付出点代价,这是非常公平的交换。
徐回周又咳嗽了,这次时间更长了些,漱口时用了几杯清水,才吐干净了血水。
回房间吃了药,他换上衣服出门了。
——
寂静漆黑的山顶,月亮低得悬挂在头顶一样。
一束车光在盘旋的公路来回了无数次,月亮退进云层,天光稍现,徐回周才停在了山脚。
整夜未睡,他脸上也不见疲倦。
他习惯了熬夜,这种程度的通宵对他算不了什么。
徐回周降下车窗,不见尽头的笔直公路一路吹来清爽的风,路边两片此起彼伏的芦苇荡随风飘动,远处的天际暗红交界,有别样寂寞苍凉的壮观。
他见过相似的美景。
爸爸腿不好,但还是会抱他骑在脖子上,牵紧妈妈的手,在夕阳的芦苇荡里散步。
那时妈妈的笑容,比他见过的所有都要漂亮。
徐回周掏出烟盒,他五指突然痉挛抽搐,这是老毛病了,时不时会来找他叙旧。
他习以为常,耐心拨着打火机,第五次终于亮起小火苗。
点燃烟,徐回周在缥缈的雾气里遥望着芦苇荡。
当整片天大亮,他又咳了好一会儿,方升上车窗,迎着朝阳开进了漫天芦苇里。
西郊公墓。
徐回周戴着墨镜口罩,怀抱一束花拾级而上。
在他18岁之前,他每年都会来这里。
爸爸骨灰被带走了。那天下着暴雨,他想追上那个曾经称呼爷爷的人,被不知谁的手从车里推下来。
他摔进泥水里,车内有人在骂,“野种!和你妈一样是丧门星!晦气!”
后来妈妈独自葬在这儿。
十年过去,整个城市皆大变了模样,唯独公墓除了多了许多墓,还是原来的样子。
徐回周上完台阶左转,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在一座墓前停住。
他瞳孔骤然缩了一秒。
在他母亲墓前,摆着一束同他怀中一模一样的芦苇,坟墓也被维护得干净整洁。
这十年他为了不暴露还活着,没回国扫墓,也交没公墓管理费,母亲是孤女,没有亲人会来看她,也无人知道她喜爱芦苇。
只有一个人。
“原来阿姨喜欢芦苇啊!”少年抢着付钱,“你钱留着吃饭!你妈就是我妈,我付钱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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