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片和新鲜蔬菜都是叫的外卖,锅底沸腾后,那些食材就通通滚下了锅。
桌旁三个人,陈咚和韩峋坐在一起,柴骏独自坐在另一边。
在一片白雾缭绕中,柴骏忽然开口:“陈咚,你觉不觉得这顿饭少了一个人?”
陈咚:“……”
柴骏:“你现在的想法是不是跟我一样?”
陈咚:“……”
柴骏:“没错!我们给小叶打个视频电话吧!”
陈咚:“……”
他委屈地看了韩峋一眼,心想他刚才说什么了?
那边,柴骏已经兴高采烈地又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摆在自己身旁,然后拨通了叶星友的视频电话。
视频邀请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叶星友一脸怨气出现在屏幕那端:“柴总,我生平最讨厌三种人:第一种,非上班时间问我‘在吗’的人;第二种,无缘无故给我打微信视频的人;第三种,你。你猜你占了几种?”
柴骏就当没听见,把视频镜头掉过来,对准那套专门准备的干净餐具和热气腾腾的火锅,开心地说:“小叶,我正和陈咚、韩峋在一起呢,你猜我们在干什么?”
叶星友盯着桌上的空餐具:“……在提前准备我葬礼上的贡品?”
柴骏:“没错!我们在庆祝陈咚的乔迁之喜!”
陈咚:?哪儿没错了?
柴骏又把镜头抬高了一些,对准桌子对面的陈咚和韩峋。
小两口对着镜头摆摆手,陈咚先问:“星星,你下班没?今天忙不忙?”
“下了。”镜头那端的叶星友回答,“新公司这点还蛮好,只要能在上班时间完成工作,不要求员工卷加班时间。”
搬去沪市以后,叶星友很快适应了那边的生活。新公司有房补,他现在可以自己租一套一居室,再也不用与人合租了。
韩峋也对镜头里的叶星友点点头,主动说:“今天老房子那边已经退租了,我们中午才搬过来,收拾一下午,现在才有机会和你打电话。”
叶星友早就知道陈咚要搬去和韩峋家了,他对此态度十分平静:“嗯,陈咚我不担心,我只担心电饭锅,小心别再让它咬任何电线,这次它运气好没触电,要是不小心成电烤兔,陈咚哭都没地方哭——等等!你们身后架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韩峋和陈咚同时转身回望,他们身后就是客厅,客厅有一面开放式的展示架,现在架子正中央摆着的,正是陈咚的《像兔子的电饭锅》陶罐大作。
叶星友不可思议地问:“那个破陶罐怎么还没扔!陈咚,你居然真的带着那个丑玩意儿嫁入豪门了?”
陈咚瞬间炸毛:“什么破陶罐,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捏了好久!我就算死了,它也要随朕入土!”
叶星友冷笑:“随葬?首先,现在都是火葬,它随葬不了。其次,你让它做我的骨灰盒我都嫌丑。”
陈咚当然不甘心,要拉韩峋当裁判。
韩峋当然说:“我觉得咚咚捏的陶罐不丑,很有艺术感,它让我想起了达利的画作。”
叶星友一脸沉重:“……虽然说审美是很私人的事情,可是韩峋,你未免太私人了。”
柴骏不甘被忽视,也要发表一些低见:“小叶,其实我认为——”
叶星友打断他:“这里信号不好,咚咚,韩峋,还有那个谁,我先挂了。”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叶星友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
陈咚:“……”
韩峋:“……”
柴骏美滋滋:“哎呀,今天小叶和我说了三句话呢,真开心!”
陈咚和韩峋对视一眼,一人给他加菜,一人给他倒可乐。
陈咚:“柴哥,多吃点肉。”
韩峋:“师兄,再来杯可乐。”
柴骏:“喝什么可乐?今天可是乔迁之喜,我拿来的两瓶红酒现在喝了吧。”
韩峋委婉提醒他:“你是开车来的,喝多了怎么回去?”
柴骏早就想好对策:“怎么不能回?我可以叫代驾,再不济,你这里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屋子,我凑合一晚上就行了。”
“可是我这里没有客房。”韩峋答。
“怎么可能没有?”柴骏说,“我上次来你家蹭饭,那天咱们聊到很晚,我不就在客房睡的吗?”
陈咚一听,转过头看向韩峋,用口型问:“……客房?”
“他那天喝太多,记错了。”韩峋面不改色地说,“那不是客房,那是闲置的储物间,我当时随便放了张薄床垫,他当成是榻榻米了。”
陈咚说:“薄床垫我也可以睡哦。”
“那不行。”韩峋一指客厅里的小兔子,“现在那间房子已经改成宠物房了,咚咚,你忍心和这么可爱的电饭锅抢床垫睡吗?”
被莫名cue到兔饼从懒人沙发上弹起来,头顶的长耳朵抖了抖。
兔饼:∩(*?ω?*)∩
陈咚:“……”
行吧,陈咚确实舍不得。
……
晚饭结束后,柴·孤家寡人·骏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少了这个噪音制造机,屋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韩峋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走出厨房时,见到陈咚有些无所适从地呆在客厅里。青年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摸摸柜子上的摆件,一会儿又折腾起阳台上的观赏植物。
陈咚和韩峋之前也同居过一阵子,但那时候是在自己的“地盘”,两间卧室大门一关,和合租没什么区别。但是,他现在搬到韩峋家了!
他带着他的兔子、他的丑罐子、他的几箱子书、他的贝果断头台和漂亮松果,一起嫁入豪门了。
不,不对,不能说是豪门——没有哪个“豪门”,只有一间卧室。
“今天你也累了,”韩峋忽然出声,“先去洗澡吧。”
“洗、洗澡?”陈咚猛的一激灵,下意识地拽住衣领。
“浴室在主卧里,你去看过吗?”韩峋忍住笑意。
别说浴室了,陈咚连主卧都没好意思踏进去一步。
韩峋理解他的羞涩,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领着他走向主卧。
主卧在房子的最深处,走廊尽头的那扇木门后,就是他们的新居。
陈咚把手搭在门把上,先是看向韩峋,在得到韩峋的微笑鼓励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主卧套间面积很大,正中央的双人床上整齐摆放着两套睡衣,陈咚赶快移开目光,不去细思两套睡衣的含义。
除了浴室、更衣室以外,卧室居然还又一个半弧形的阳台。阳台景色极佳,从主卧延伸出去,一颗大树自花园里探出枝头,经过一个冬天的积累,树枝上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叶,几乎可以想象入夏后这里会有多美。
陈咚几乎第一眼就爱上了这间卧室,也爱上了窗外的大树。它不止妆点了窗户,也妆点了今夜的好梦。
“这是什么树?”陈咚问。
“是银杏。”韩峋回答,“秋天很美。”
陈咚喜欢银杏——咖啡店旁的公园里,就有很多颗银杏树。他去年秋天在咖啡店码字时,最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的位置,欣赏那一片片金黄色的树叶随风落下。
没想到他离开咖啡店后,又和银杏树见面了。
银杏树还会招来很多小鸟。等到秋天结果时,它们会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地偷吃树上的果实,然后带着种子飞往遥远的它乡。那些果子大多不会落入土地中;即使落入土地也不会长成小苗;即使长成小苗也要几十年才能孕育成树……但只要有一颗长成了,就会在另一个秋天,结出满树金黄。
也不知窗外的这颗银杏树,经历过多少个春夏秋冬了。
陈咚想,他和韩峋也要迎来他们的第一个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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