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预计的死期还有两天,于你而言应该已经过去了五个月。
此时的你还记得我吗?
会看到什么都想起我吗,是愧疚又或是恨?是在夜晚还是某个阴雨天,又或在一个平常的清晨醒来,你的手腕会隐隐作痛吗?
我想你会的,无关爱恨。
只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
正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才会浪费时间和我纠缠七年,最后落得一地狼藉。】
喻晗闭了闭眼。
信纸被他捏地咔嚓作响,指关节用力到发青。
怎么会无关爱恨呢。
他恨的。
他恨贺平秋的扭捏,恨他的自卑敏感,恨他哪怕在死后的信里都不敢直白地问一句“你有一点爱我吗?”
只敢以这样迂回的形式旁敲侧击,然后自顾自地走向一个悲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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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52个红包。
想问问大家知道可以段评吗?前段时间晋江开的新功能,但感觉好像没多少人用诶
第1章 第六封信
【在我死后,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你可以像我们刚相识不久说的那样,去做一个不追名逐利的好演员,也可以出去看看这七年错过的世界更迭。
山也好,海也罢,都不会再有人于阴暗中窥伺你的背影。
我好像没什么想说的了,喻晗。
对了,那只狗。
这几天里,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想告诉你。最后的最后,我走进了一个宠物店。
我依旧不明白这些毛茸茸的,不通人性的东西为什么会招你的喜爱,我永远无法像你那样温和地抚摸他们。
即便身体将要死去,我的心还在隐隐妒忌。
不仅是它们,我还嫉妒你的理想,你的父母,嫉妒你的朋友,包括每一个被你温柔以待的陌生人。
当然,他们也不喜欢我,包括你喜欢的猫猫狗狗。
所以你放心养它,它与我截然不同。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忘记它的来处。
如果实在不想养,那处理办法太多了,想来不用我喋喋不休。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下辈子成为一条狗,还能有机会感受你的热爱。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的骨灰已经飘向五湖四海,不存在所谓投胎。
它与我毫无干系。
如果你看到这里,不必等待第七封信。
它可能出现在你人生的任何一个瞬间,或许在你将要忘记我的时候,或许在你找到心中所爱的时候。
但不要怀疑,它会出现的。
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时候。
再见,喻晗。
祝你在没有我的往后每一年里健康,快乐,自由。
如果不幸摔倒,就坐下休息会儿,如果目光对视,就大胆去拥抱。
我不再是你的阻碍。
再见,喻晗,向前走吧。
贺于2024.11.14寄出】
……
喻晗在心里耻笑无数次的“向前看”,最终却从贺平秋笔尖冒了出来。他扯了下嘴角,笑意却浸泡在了泪水里。
小狗也不知道面前的人类为什么流泪。
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不敢蹭也不敢叫了,只能乖乖端坐在那里,露出讨好的笑容。
信纸被喻晗发狠地撕成碎片,漫天飞舞在玄关里,一同破碎的还有那句健康,快乐,自由,以及一颗鲜血横流的心脏。
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了,他的泪水没有任何声音。
最开始,颤抖的只有喉间喘息,但很快传染至五脏六腑,再到躯干,到四肢,到指尖。
小狗收起笑容,慎重靠近,将脑袋贴在喻晗的肩膀处。
它尚且年幼,以至于要扬起下巴才能靠住。
泪水很快打湿了它的毛发,喻晗缓缓抬手,将小狗圈进怀里。
可以想象,不喜欢宠物的贺平秋走进店里,因过敏还要戴着口罩与手套,他站在最角落处,对所有猫狗避之若浼。
动物们也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贺平秋用眼神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萨摩耶,理由是它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它与他截然不同。
想必这样被喻晗拒绝的概率就会小一点。
如果他足够良善,理应不该将礼物定为一条生命。可死亡前的最后两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保留一点私心,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想悄悄的,委婉的以另一种形式参与喻晗往后的人生。
愚蠢至极。
敢在手机里备注“老婆”,敢在外人面前叫“小晗”,可到了并非面对面的信里,在最后的道别里,却仍是一句胆怯的“喻晗”。
七年时间,换来这样的生疏。
痛苦就像深海里的暗流,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悄无声息地在身体里涌动,折磨着喻晗的每一寸骨与血肉。
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嘶吼。
好像正有把尖刀插入心脏,不顾死活地疯狂搅动,无声无息地让他撕心裂肺。
凭什么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还他自由?
凭什么自作主张用他的父母,朋友甚至是宠物拉扯着他的生活?
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让最后一封信没有归期?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一个春秋更迭,还是一个又一个无望的七年?
又或等到两鬓斑白,再也恨不动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卑劣的贺平秋折腾他的最后一环,目的就是让他永远胆战心惊,警惕着生活中随时可能冒出的一封未知的信。
小狗大抵是累了,它抽出脑袋,低头在地上轻嗅着,时不时看看一动不动的准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晗走失的灵魂才回归进身体,小狗拱了拱他的手,他低头,看见了堆在跟前的一堆碎纸片。
小狗叼着是的最后一角,它松开嘴巴,信纸轻飘飘落在喻晗手心,上面写着“我再不是你的阻碍”。
他颤抖地合起掌心,用力抓紧,用力到每一个关节发白发青,脸与脖子胀得通红,青筋鼓动。
即便这样,他依旧无法放出声地肆意大哭。
……
小狗最终还是被放进了家里,取名叫啾啾。
破碎的信纸被胶带一点一点地粘回原样,重新放回信封里,藏在了家里最隐秘的地方,连同两本结婚证书一起。
也许再也不会翻开。
在接下来的数个日子里,喻晗时常胃疼到无法呼吸,无数次悄无声息地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在那些夜深人静的夜里,他都会半夜惊醒,必须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才能把将要出口的呜咽塞回腔内。
正如被幼时见过的那种碾碎谷物的石轮碾压着,来来回回,最终将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片血肉都化为了鲜红的粉末。
好像葬礼那天,被挫骨扬灰是他的自己。
喻晗没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清晰地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时常浑浑噩噩,偶尔清醒的瞬间他也只会窝在沙发上,打开贺平秋电脑里重重加密的文件夹。
这里的所有密码都只能输入一次,错误即会销毁文件,一旦发现病毒入侵也会销毁文件。
里面没什么珍贵的资料,只是无数段露骨的视频,或许贺平秋以为喻晗不知道……但其实他知道,每次做爱,贺平秋都会像一个变态一样录像。
也许是为了在剧组工作的时候看看,也许是为了防止将来有一天喻晗逃离后进行威胁或想念。
喻晗将视频投屏到客厅的幕布上,偌大的屏幕播放着他们新婚当晚的亲热视频。
还留有青涩痕迹的喻晗无措地坐在床边,贺平秋背靠着镜头步步走近,带着丝丝酒意。但那晚贺平秋没醉,别问喻晗怎么知道,狗日的东西弄得太疼了。
他像一具僵直的尸体,傻了似的任由贺平秋摆弄,不会叫,也不会回应,索然无味,估计这段视频当片给别人看都能看萎掉,但贺平秋很兴奋。
尽管他表情不显,只有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条滚落,最终滴进喻晗锁骨里。
口味独特。
他评价着当初的贺平秋。
后来时间久了,喻晗也习惯了贺平秋时不时的犯病,各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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