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时心头一紧,做完血检之后怎么又要加尿检,不会他身体真的出什么毛病了吧?
谭时惴惴不安的去了验尿处的卫生间。
好在操作难度不高,很快他就把尿液样本交给了护士。
刚才那位医生还在前台等他,正好谭时听见有护士在喊他“窦大夫”,谭时走过去,“窦大夫你好,我身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窦大夫回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没什么问题,一个指标稍微有点波动,做一下尿检安心一些。你坐着稍微等一会儿,你的尿检我已经让化验科给你做加急了,半小时后就能出结果。”
谭时勉强定下心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医院的椅子都是不锈钢焊死在地面上的,透过裤子都能感受到它的寒冷。
正好,之前在小花园里哭闹的那个男孩也被两个中年男人架着上来了,男孩嘴还被捂着,一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他小小的身体里瞬间迸发出大大的能量,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7楼。
两个中年男人都没按住这个1米5的小男孩,男孩灵活的跟只野猴似的,开始在走廊里狂奔,后边两个男人跟着追……
谭时心中的担忧瞬间被这热闹的场面化解了。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小男孩翻山越岭,最终还是被压着按到了抽血窗口前,护士掏出针,阴测测地对小男孩说:“不听话的小孩要多挨两针。”
小孩原地归西了。
谭时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谭时被窦大夫喊到自己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窦医生沉着眉拿着谭时的化验单左看右看,薄薄几张纸在他手里都要翻出花来了,在医生一声声惊疑、纳闷、疑惑不解的叹气、吸气声中,谭时的心也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医生问东问西,就怕医生唉声叹气。
窦医生看完还不算,拿起他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开始摇人。
三分钟之后,窦医生的办公室里又出现了三位加一起估计有200岁,看一眼就感觉能妙手回春的资深大夫。
4个人头对头拿着谭时的化验单子翻来覆去的看。
刚才谭时的心还是咚咚狂跳,在三个大夫来都说不出话之后,谭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已经不跳了。
几人商量了半天,最终一个看上去年龄最大的老大夫对谭时说:“小伙子不要紧张,机器误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这样,你跟我走一趟,咱们再去做一次B超……”
谭时木木地点点头,脸上实在挤不出来什么表情。
就在这几分钟里,他已经把最坏的可能全都想过一遍了。
肝癌胃癌胰腺癌,肺癌脑癌淋巴癌……
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横竖就是一个死。
脑子已经搅成一团浆糊的谭时,压根没有注意他跟着老大夫进的4号楼11层外边挂着的科室名称。
两人检查完之后,老大夫拿着谭时今天早上所有的化验单,带着谭时进了他的办公室。
坐下之后老大夫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伙子,今天早上没有家人陪你来吗?”
谭时全身的血液随着这一句话从谭时四肢百骸退了出来,寒意顺着手指入侵,冻得人骨头缝都痛了。
果然,出问题了。
“没,就我一个人。”谭时回答道。
鼻尖嗅到的消毒水味好像加重了,谭时的胃部开始剧烈痉挛,他死死地掐着手心,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别颤,“我得什么病了你就直说吧大夫。”
……
嗡嗡
霍系舟电话响了,会议室正在说话的人停下来。
是谭时打来的,会议马上就结束了,霍系舟按掉电话打算待会儿再给他回过去,然后示意说话的人继续。
没想到电话刚被按掉,谭时立刻又打了过来。
霍系舟说了一声抱歉,起身离开会议室接通谭时的电话。
两人工作多年的默契,霍系舟若是第一时间挂了电话说明他不方便接,谭时这会儿还接着打,意味着事态紧急。
“喂谭时,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谭时没有出声。
但是霍系舟能听见电话听筒里传过来的谭时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怎么了谭时?”霍系舟问到。
谭时依然没有回答,他的呼吸声却突然变粗了。
霍系舟的心突突跳了一下。他猛然意识到,谭时今早去了医院检查,该不会……
“你还在医院吗谭时?没事的你先别慌我马上就来。”
霍系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以谭时的性子,肯定这会儿出事了。
这次霍系舟终于听见谭时浅浅的回应了一声,“嗯。”随后谭时就挂了电话。
霍系舟只来得及回会议室告诉他们会议暂停,从他挂断电话到他的车开出公司停车场,前前后后没有超过三分钟。
车还是小赵在开,霍系舟怕自己情绪太激动路上容易出事。
谭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医院哪栋楼里,而且谭时这会儿情绪低落,霍系舟索性给院长打电话……
霍系舟从电梯出来之后,就看见了坐在走廊椅子上的谭时。
听见了走廊里传来的走路声,谭时仿佛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抖了抖肩,他抬起头。
霍系舟看见了谭时通红的眼睛。
谭时的下一句话,把霍系舟死死定在了原地。
谭时说,“我怀孕了霍总。”
第23章 怀孕
“我怀孕了,孩子……孩子是你的。”
霍系舟怀疑自己幻听了,亦或者这是他在开会时睡着了做的一场荒唐的梦。
谭时红着眼眶对他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霍系舟不动声色,牙齿狠狠咬在舌尖上,血腥味随即在口腔中弥漫开了。
居然不是做梦。
老大夫从门口探出头来,“家属来了啊,来进来说。”
霍系舟转身想跟着他进去,坐在长椅上的谭时没有任何动作,呆愣愣的,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站在他面前的霍系舟,好像并不能借着自己占据最近的距离闯入他的视野。
霍系舟不放心谭时一个人待在外面,“和我一起进去吗谭时?”
谭时嘴唇颤抖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他飞快地眨着眼睛,停顿几秒,又快速眨几下,还是无法阻止眼泪的决堤。
谭时哆嗦着手想把脸上的眼泪擦掉。
太不体面了。
他伸出来的手抖得厉害,在脸上左蹭右抹都没什么效果。
霍系舟心一下软了下来,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巾,半蹲半跪支着身子挺在谭时面前,动作轻柔地擦掉谭时脸上的泪珠,不料弄巧成拙,眼泪越擦越多,很快手帕就被泅湿了一块。
谭时哭得肩膀都跟着一起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擦不干净索性不擦了,霍系舟往前挪了挪,将谭时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他的手拢着谭时的后脑勺,轻轻拍着,“别怕谭时,相信我,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谭时趴在霍系舟肩头,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霍系舟身上的暖意包裹着他,他如同遭遇海难的落水者,死死抱住了眼前仅存的一块浮木。
谭时抱着霍系舟的胳膊不断收紧,牢牢箍在霍系舟身上。
良久之后,谭时终于发出了一声像猫儿一样,低微的哭声。
这哭声落在霍系舟心里,牵扯着他一同往海底沉去。霍系舟从这哭声中感受到谭时的无措和惊慌,这是他让谭时第二次变成这般脆弱的模样。
都是他的错,霍系舟闭上眼睛。
他一时私心,竟搅出这般局面……
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轻柔地拍着谭时,霍系舟轻声哄着他,“好了不怕谭时……”
老大夫在门口来催的第三次,谭时才勉强止住了哭声。霍系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谭时头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霍系舟走得飞快,把人送到车上,叮嘱小赵,“看好谭时,别让他一个人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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