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多亏你眼睛亮。”谭时柔和地笑笑,“快去吧,霍先生还等着你呢……”
谭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霍系舟还在原地站着。办公室一片狼藉,地面上摔碎的瓷杯、掉落的茶盘、被挤歪的茶几和沙发、墙上还有不明显的血迹……
谭时把自己挤进霍系舟怀里,捞起霍系舟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腰,脑袋一个劲儿往霍系舟脖颈处钻,“没事了,霍总……”
两人拥抱着,沉默着站了很久。
谭时终于明白,霍系舟为什么说自己讨厌同性恋了。
霍良骗婚,硬生生祸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霍良结婚之后都能干出当着纪珂的面乱搞的事儿,对着霍系舟想必也不会收敛……
跳楼自杀的纪珂,临死前的诅咒……
谭时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他的下颌,落到了霍系舟的心口。
霍系舟三次对他主动表白,第1次,他以为是霍系舟对于酒后乱性的自责,第2次和第3次,他都以为那是霍系舟要对他怀孕的事负责。
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和退缩,实际是对霍系舟的伤害。
霍系舟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做过怎样的心理建设,才能磨灭霍良和纪珂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记,主动向他走来。
他的不自信,反复拉扯着霍系舟的心理防线。
谭时紧紧抱着霍系舟,想把自己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霍系舟终于回答他:“我没事。”
谭时把脸贴在霍系舟的胸膛上,“我困了,今天不工作了,我们回家去睡觉,你陪我一起睡……”
“今天张阿姨炖了鸡汤,中午回去我们先吃一碗鸡汤面,熬了三个小时的母鸡汤,撇得干干净净一丝油花都不见,再洒一把小葱花,好不好?”
霍系舟抬手摸了摸谭时柔软的发丝,“好。”
谭时怕霍系舟路上想起伤心往事,情绪波动太大,自己主动上了驾驶座。
霍系舟也没和他抢,坐上副驾驶,还帮着谭时一起扣好安全带。
黑色的车子离开停车场,星跃的大楼逐渐被甩在了身后。
谭时打开蓝牙连上音响,播放着舒缓温柔的纯音乐。
一路上,霍系舟都没有说话,偶尔趁着红灯的间隙,学着谭时之前的动作,把手搭在谭时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谭时和往日一样,车停下的时候和他十指相扣,甚至还会屈起手指挠一挠他的掌心。
车子发动之后,他的手指从霍系舟掌心中抽离,霍系舟也不会干扰驾驶员,手掌就会顺势滑下来搭在谭时腿面上。
一切都和往日一样。
谭时把自己整颗心都挂在霍系舟身上,自然能感觉到平静的海面之下,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一个人的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无论是悲伤、激动、还是愤怒,凡是外放式的,大声吼叫,手舞足蹈,撕心裂肺的哭嚎亦或是放声大笑,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明明是如此的痛苦和愤怒,霍系舟表现得却无比平静……
谭时默叹一声,霍系舟总是这样,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憋在心里。
谭时什么都没说,悄悄陪着他。
午餐谭时如愿以偿吃上的鸡汤龙须面,金黄的鸡汤香醇浓郁,上边撒了一把碧绿的葱花增香提味,细如发丝的龙须面浸泡在汤中,吸满了汤的鲜味儿。
两人一人端了一只大碗,面对面吸溜着面条。张阿姨还专门给谭时炸了一碟油辣椒。
谭时一口面配一块辣椒,吃的自己满头大汗。霍系舟见谭时吃的香,也给自己面条上放了一块辣椒。
“咳咳咳……”
油辣椒,放进口腔中咀嚼的一瞬间,一股辣劲儿直冲胃里,烧出一路灼热滚烫,另一股劲儿直冲天灵盖……
“快喝两口,没事吧霍总?”谭时忙把放在自己手边的水杯递过去,杯子里装的是张阿姨鲜榨的橙汁。
霍系舟咳得厉害,喝了大半杯水才把喉咙中的痒意压下去。
霍系舟终于平复好呼吸,才发现手中的杯子是谭时用的,他放在自己手边,不动声色又轻抿了一口。
“谭助理原来这么厉害,我甘拜下风。”
“从小练的,”谭时面不改色又吃掉一块辣椒,“多吃一点感觉心里都通畅了,不愉快的事情都会被辣味冲淡。”
霍系舟若有所思点点头,“是吗?那我再尝尝……”
这是独属于谭时的安慰方式,霍系舟早就发现了。谭时平日里口味重,唯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鸡汤面,面越细说明心情越差。
今天的龙须面,是给他煮的。
他在夹起一块辣椒,谭时紧张兮兮地望着他,筷子捏在手里都不会动了,“怎么样霍总?呛不呛?”
霍系舟握着筷子,忽然高兴起来,不是因为没有咳嗽,而是因为谭时今天的反应,是在为他感到难过吗?
霍系舟假借喝汤的动作,趁着低头的瞬间,用余光瞄了谭时一眼。
果然,谭时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热辣滚烫的一顿饭吃的两人头上都冒了汗,等霍系舟冲完澡出来时,谭时已经吹干了头发穿着绵软的睡衣,坐在床边等他。
霍系舟轻车熟路上床躺好后张开胳膊,谭时顾涌顾涌钻进被子里,自觉地枕在霍系舟的胳膊上。
霍系舟也没闲着,给他盖好被子,“睡吧……”
谭时面向霍系舟,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一扇一扇的,“霍总……”
“嗯?”
“之前是我不好……”
“哪有,”霍系舟搭在谭时身上的手轻轻拍了拍,“谭助理哪里都很好。”
“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谭时身体往上蹭了蹭,来到一个可以和霍系舟平视的位置,“之前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你为情势所迫,逼不得已才……”
“才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近极了,霍系舟的鼻息喷洒在谭时的脸上,动静那么轻微,却能在谭时心中刮起飓风。
“你开口说喜欢我,怀孕之后我更担心,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会主动来找我。”
谭时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还是平坦的,一丝起伏都没有,他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医生诊断失误。
“那现在呢?”
霍系舟用手掌盖住谭时的眼睛,谭时下意识眨眼,睫毛扫在霍系舟的掌心中,痒痒的。
谭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开他的手,凑上来,在霍系舟的唇瓣上缓慢得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现在,我相信我的心。你能听见吗?”谭时半趴着,紧紧贴在霍系舟的身上,“只要你一靠近它,它就在欢呼,在颤栗。”
谭时拉起霍系舟的手,贴在自己胸膛的位置,谭时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热,还是霍系舟的掌心在发烫。
“它在说,我爱你。”谭时的心脏隔着两个人的手掌,扑通扑通跳跃着。“你能听见吗?”
霍系舟收拢胳膊,将他抱紧,仿佛怀里抱着的就是绝世珍宝,“能。”
这是谭时第1次,主动地告诉霍系舟,“我爱你。”
此前八年里,谭时的爱,是克制,是隐忍,是保持距离。
霍系舟坚定而温柔的爱意,打破了他心底的一堵墙。
那堵墙,叫做心防。
谭时将嘴唇贴近霍系舟的耳廓,“我的心告诉我,你没有说过谎,也没有骗我。当你向我走来的时候,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对吗?”
“第1次你向我走来,我拒绝了……”
“第2次你向我走来,我犹豫了……”
“第3次你向我走来,我还在怀疑……”
霍系舟刚想要说,我还会再走第4次时,谭时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充满爱怜的吻是没有旖旎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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