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粉丝都管他叫V总,因为更早的时候他混知乎,每次实在不知对方在说啥了,就会回一句:V我500,我想去北京买房子了。
他说A,对方非说B,那他就说C。
然后因为知乎上的财经懂王是微博的n倍,他叫这个V叫那个V,V着V着就成了个总。
不过那些不喜欢他的账号,就喊他是“网络乞丐”。
后面他嫌浪费时间,就把知乎注销了。至于微博,他平时用的也少,主要是存档和排解心情用。
所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找他其实很容易。
只要进他主页,在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区看有没有杠精。如果有,那他80%的几率都在下面,反驳别人。
李霖这几天得了空,就会去翻翻看。
然后他就发现,那一条的评论猛增了200多条,而且主要集中在最顶上那一条的楼中楼里。
一楼是一个叫[不再漂流的Robinhood]的id。
[不再漂流的Robinhood]:人民银行!人民银行!这年头当大V的门槛可真低啊。
而讣告当天的凌晨4点23分,王醒回了一条。
[Qwer_ MacroEco]:提醒一下评论区这位懂哥,是独立于财政,不是独立于人民。
谁料对面也是个阴间作息,没两分钟就回了。
[Robinhood]:谁是懂哥谁心里知道?在主权信用货币体系下,还讲得出央行要独立于财政这种鬼话,纯属逻辑混乱,啪啪打自己脸
再之后,他的几条回复,就全部都是凌晨2点啊4点出现的。
[Qwer_ 4月15日02:43]:去读一下Debelle and Fisher(1994)吧。
[Robinhood_ 4月15日04:20]:场论群对称性即独立性,没有对称轴立法均是空谈。
[Qwer_ 4月17日03:55]:。。。
[Robinhood_ 4月15日04:20]:所以说能不能买国债,和央行独立性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Qwer_ 4月17日03:55]:V我2000,你赢,我买房。
下面就是一堆哈哈哈,V总涨价了。
算算时间,今天也是他请假的最后一天了。
李霖琢磨了一会儿,跟周文祥说了句“我打个电话”,掉头又回了酒店里。
嘟过三声后,对面接了,但没人喂。
他就是这样,有点拽的,李霖也不计较,关心道:“喂?醒总啊,干嘛呢?”
对面回来一句:“等人开门。”
那声音听起来挺正常的,偏低沉的声线,尾音里还缀着一点磁性。
他竟然还有心思串门,那说明心情还可以了,李霖说:“哪个人?”
今晚的火烧云浓丽,铺得厂房前面那片天地都是金红的,很漂亮。
王醒把车刹在电动闸前面两米的地方,将视线从天上转向了门房,说:“保安。”
李霖对保安没兴趣,在问得他明天会正常回公司之后就挂了。
留下王醒在电动闸前面,等了快三分钟,也没人给他开门。
可门房的灯是亮的,看窗口的玻璃底下,也有一小截冒出来的黑顶,像是一个人趴在那里睡觉。
王醒的心情实在是不好,所以不管是开门还是睡觉,对他来说,都算雪上加霜。
窒息感在他肺腑里膨胀,他捏了下方向盘,用力得骨线都从手背上崩现了出来,但心里还是烦。
烦得他右手猛地松开,在方向盘中间锤了一拳。
喇叭声立刻响起来,短暂又尖锐。
严耕云抱着门房里那个,还翻着绿苔色的扁鱼缸跑回门房时,亭外头已经倚了个人。
穿一件黑色的衬开衫,肩平也宽,挺高大的感觉,头往厂里扭着,只能看见侧颊的边线,以及额前的头发自眼窝往上,又往前鼓出了一道弧线,看起来特别厚。
严耕云把缸往桌上一放,一声“您好”才到嘴边。
王醒却先听见动静,上身顺势拧了半圈,跟他对上了视线。
严耕云愣了非常细微地一瞬,感觉他眉眼那块儿有点眼熟,但嘴上照说不误:“您好。”
可是王醒现在不太好。
不是吹,他记性挺好的,而且这人脸上有三颗小痣。
右眼下方一个眼距、离内眼角2/5的位置一个,鼻头偏左的位置一个,还有一个在左边颧骨往后一点,都很小,社交距离上看,也就细尖笔头一点的那种深浅,并不干扰他的长相,但是看见了痣,会更容易认出他。
所以王醒记得他,这是告别会那天,唯一一个,全家都没有见过的人。而且会后,他也是唯一一个留着没走的朋友。
其他的朋友,要么是真人要么是照片,他或家里人都还对得上名号。
只有这个人,凭空冒出来,但被分在“超级好友”里。
这组里只有4个人,一个是他男发小,一个是他的女发小兼白月光女神,还有一个是他的游戏网友,认识很多年了,在外地,会上没来,剩下就是这个了。
他看着倒不像是坏人,只是浑身都带着问号。
谁啊他是?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还穿着保安的衣服,但要是保安,爸又应该认识……
乱七八糟的,王醒一时也理不清了,只好转过来,看着他说:“现在归你值班吗?”
这人脸色够臭的,但严耕云觉得他有点过了。
自己不是一听见喇叭响就回来了吗?就这么两三分钟,就能给他急死了?
严耕云在心里说,小题大做。
不过面上,他还是把嘴角一扯,再拿手指头摁着登记簿一转,推到窗口外面说:“是的,麻烦您在这儿登个记。”
王醒睨了那本子一眼,也不登,只把眼皮一抬,不耐烦地说:“开门。”
第3章 投诉
开开开,他会开的,开门就是保安的工作,之一。
于是严耕云把头一点,说:“好的,马上……”
隔着这块、有开口小窗的这一列上、异常干净清晰的玻璃,王醒看见他头微略微向左歪着,嘴唇一抿,弯出一道向上的弧线,礼貌得像个金牌客服。
可他嘴里说的却是:“您贵姓哪?”
王醒:“……”
换了汤但没换药,还是要登记那一套,但他越坚持,王醒也就越不想登。
厂里他来得不多,但从来不用登记。
最近不顺,哪儿都不顺,连这个破厂的门都进不去了!他很想来吗?还要登记!
这一瞬间,王醒忽然理解了网上那些杠精,因为他现在就在那个状态里:拿着锤子找钉子。
而严耕云就是那个倒霉蛋,王醒眼帘一抬,锁定了他:“你叫什么?”
对面这是个超级浓颜,脸上的线条因为太明朗,包括眼型,以至于抬眼盯人的时候,眼神竟很锐利,透着一股藐视的劲儿。
严耕云有点警惕,但也不怕他,说:“怎么?要投诉我啊?”
王醒说:“差不多。”也有可能是开除。
严耕云嘴角一抽:“为什么?我干啥了?”
王醒:“你工作时间不在岗位上。”
他是不在,但摸个鱼也不行?打工人谁不摸鱼?严耕云无语了:“我上个厕所也不行?”
厕所挺远的,来不了这么快,而且他那鱼缸才刷了一半,还有他进来时还在身上擦手臂上的水。
他100%不是从厕所里来的,王醒问他:“你上厕所还要带个鱼缸?”
严耕云:“我就不能是上完厕所,从厕所里带回来的吗?”
王醒:“厕所里为什么会有鱼缸?”
因为……
这一段对话太快了,倒不是说语速,纯粹指衔接,无缝一样,快得严耕云简直都瞎编不上了。
只好去想:他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男的,一直在这里说厕所和鱼缸?
啥啊这是?乱七八糟。
严耕云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再睁开的时候,赶紧把这个无厘头的对话掐断了,他说:“这不重要,我们还是登记吧。”
他不在乎投诉,王醒看出来了,但他自己也不登,他说:“那你给李兴达打电话,叫他来给我登。”
李兴达就是中午面试自己的那个保安队长,一个中等身材,而挺爱搞形式主义的中老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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