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知又懊恼又有点害羞起来,嘟嘟囔囔地解释他想像电影里那样亲嘴。他们两个趴在床上,决定拿李致知的手机查找视频学习。
两个人看了半天。徐冬河侧过头,摸着李致知的脸,亲过去。他笨拙地把舌头伸进李致知的口腔里。小兽进入浆果洞穴。他们慢慢学习吮吸对方的舌头。
徐冬河舔了下李致知嘴角的津液,又亲上去。
李致知后来回想起来觉得接吻很像奏乐,两具乐器中间有着某种天然的节奏和韵律。默契地张合进退。他们分开,低低喘着气。李致知把头抵在徐冬河的胸口不动了。
他找不到一个人说,自己下半身有黏稠的液体流满了内裤底。晚上做梦甚至他还在和徐冬河接吻,第二天醒来,内裤又湿透了。
所以他们尝试了一次就没有再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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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不久,徐冬河就收到了一封匿名情信,夹在他的语文作业册里。根据他的舍友刘棋推断,那肯定是能经手作业册的人夹进去的。所以语文课代表是重点怀疑对象。
徐冬河倒没那么多心力探案。他越来越多的时间溜出去帮叔叔做事就意味着越少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他上学期的成绩并不是太好。
但他开学去给李致知开家长会的时候,发现李致知班里三十六个人,他排三十五名,最后那个人是第二天没来考试,缺考了好几门。徐冬河看着那张成绩单,找不出什么能鼓励李致知的地方。李致知挺无所谓的。徐冬河第一次对他厉声:“能不能态度端正点。”
李致知不情不愿地站直了,玩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嘀咕:“上课不好玩。”
徐冬河说:“你就游戏最好玩。每天花在庄园里的时间花一半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这样啊。”
李致知说:“那我是不是在忙着打理我们的家!现在世界排名都突破100了。你一点都不负责任...”
李致知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后来又变成徐冬河哄他不要生气。
但是他们要是晚上都得出来做事,徐冬河就在中华路“阿伟鱼汤面”那边帮李致知看作业。李致知上初中之后就没认真写过作业,稍微写几题就感觉又饿又累。吃了烧烤,又开始喝汽水。
徐冬河抢过汽水罐,让他继续改数学试卷。
徐冬河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是个通校生。放了晚自习,坐车经过中华路的时候看见徐冬河,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课代表指着李致知问:“你弟弟啊?”
徐冬河看了眼李致知点点头。课代表坐下来,要了份鱼汤面,和徐冬河聊起来。李致知抓着水笔,盯着数学题看一会儿,又抬头看他们一会儿。他写了一半,把试卷揉吧揉吧塞进书包里,站起身走了。
徐冬河叫道:“你去哪啊,作业又没写完。”
李致知转头扮了个鬼脸,叫道:“不要你管。”
他跑起来,跑到月山路,随便跳上了一辆夜间公交。外面的风还带点凉意,李致知打了个喷嚏。徐冬河的电话马上打到手机上来了。
李致知按掉之后,趴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生闷气。他下了车,站在有点陌生的街道上,心里更加生徐冬河的气了。
那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李致知总感觉身体里有股横冲直撞的气。而且他生了半天气,发现自己最后要是不想回家和学校,还是只能去找徐冬河。
徐冬河等在夏仙阿姨家楼下,在路灯底下点了支烟。李致知背着自己大大的书包扭扭捏捏地晃进小区,慢吞吞走到徐冬河身边。他说:“不要抽烟。”
徐冬河把烟灭了。
李致知自顾自走上了楼梯,徐冬河走在他身后。走到夏仙阿姨家门口前,徐冬河拽了下李致知的书包,把他拽进了自己怀里。他捧着李致知的脸,亲了亲他的嘴角,说:“就是想你好好把作业做了,没别的意思。”
李致知转身抱住徐冬河的腰,站在高一点的台阶上,低头回亲徐冬河的嘴。
昏暗的楼道口。他们又探进了对方嘴里,依旧笨拙地纠缠在一起。徐冬河嘴巴里有一股苦苦的烟丝气味。李致知恍然明白,这是一个男生的嘴。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明白了,这是一件确凿的事情,他正和另一个男孩接吻。
第15章 2011,维生素C(二)
他们的亲密接触仅到这里为止。李致知清早胡子还没刮,在徐冬河脸上乱蹭。徐冬河醒过来,笑了,说有一只小刺猬攻击他。
徐冬河和老余去送货,李致知带着余姐去守过奶茶店。他们两个不会做小食,来个客人就说小食卖完了。客人说:“但是现在才十点啊。”
李致知笑眯眯地瞎说:“对,一个小时就卖完了。”
现在徐冬河对付客户也已经非常老道。天气热起来之后,他在夜市买了几件新T恤。还去红茶餐厅的老板月姐推荐的理发店烫过一个一次性烫。
他们去某个熟客那里送货。熟客老远就招呼他们:“老余啊,金鱼老弟,进来喝茶啊。”
熟客说自己有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可以给他们尝尝。徐冬河不知道变成大人是不是必须要学会喝茶。
他现在已经有点学会喝酒了,酒量天生就还蛮好的。天天泡在码头夜排档,偶尔就有叔伯让他陪着喝酒。徐冬河做完作业,督促着李致知做作业,又转到另一桌和叔伯碰杯。老余说他像个那种万能拼图块,什么生存条件底下都能严丝合缝拼进去,也不会抱怨环境。
夜排档在凌两点慢慢收摊。徐冬河喝得有点醉,和李致知两个人坐在码头吹风。他们两个决定就这么坐着,等待日出。
徐冬河把手搭在李致知的肩头。他们背后的大排档一条街所有铺面都慢慢盖上了防尘布,拉下卷闸门。第二天八九点钟,街面又会被一一点亮。这样的生活在他们的年少时代一日重复一日,仿似永无尽头。他们会被永远困在夜晚的中华路。
但徐冬河说:“等过几年,我们应该就能离开这里,找个喜欢的城市。我毕业后工作,你继续读大学,好不好?”
李致知转头看着他,说好。
徐冬河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下李致知的脸蛋,笑说:“你能初中顺利毕业吗?”
李致知朝他胸口打了两下,叫道:“看不起谁啊。”
徐冬河搂住他说:“加油。”
这声加油不知道是说给谁。他们两个一起盯着海平面发起呆来。
那个学期,李致知的成绩奇迹般得真的开始缓慢进步了。尼莫都觉得不可思议,李致知上课都不偷玩手机,也不睡觉了。学期结束前,因为李致知长高了不少,坐第一排挡后面同学视线,于是和尼莫换开了位置。李致知收拾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拍拍尼莫的头说:“尼莫啊,多吃点小鱼小虾米,快点长高吧。”
尼莫气呼呼地大叫:“都说了我不是小丑鱼。”
李致知调到了闻家升前面。闻家升趴在课桌上半睡半醒地问他:“‘金鱼’到底是你的谁啊,那么帮你。”
李致知没应他,收拾完书包,边走出教室边给徐冬河打电话。
暑假前,余姐发病发得非常厉害,老余无法,把她送进了病院接受治疗。放暑假之后,徐冬河和眼镜仔两个人去送过几趟货。因为怕姐姐觉得被扔下了,老余几乎整天待在医院里陪着她。
李致知去看望余姐,拿了一盒大富翁和余姐两个坐在花园的石桌上玩。一玩能玩一整个下午。余姐累了,垂手坐在那边,手脚瘦得看得见里面的骨骼形状。她问李致知:“我是不是拖累余诚呢?”
老余虽然叫老余,其实也才三十四岁。为了照顾姐姐,也没打算谈对象结婚。他所有的积蓄几乎就是攒着给姐姐看病用的。
李致知说:“结婚不是给自己挑选一个亲人吗。但是像我爸妈互相挑选到对方,真的很不幸。我小时候我妈还指着我骂,要不是未婚先孕怀上我了,她才不会嫁给我爸。老余已经有最好的亲人了,所以他不挑了呗。也行吧。”
李致知晃着自己的两条腿。余姐被他奇怪的逻辑逗笑了。
她伸手翻了下李致知翘起的衣领,说:“徐冬河对你也很好。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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