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总想退圈卖保险[娱乐圈](126)
“你说吧。”
顾云开意识到简远接下来的话大概是严肃又正经的,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领带,摸到兜帽垂下来的绳子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只穿了件卫衣,于是只好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压了压衣角,绷起了脸认真聆听。
“你在我心里是非常优秀杰出的人物,我接下来的话绝无对你的半分贬低,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滋生的,总之它就是那么来了,然后占据在我的心里头,假使你要觉得我是个轻浮放荡的人,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可请相信我,我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简远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移动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琴键上,声音坚定。
顾云开越听越感觉到不安,脸上的神态缓缓变得严肃万分起来,在心中暗道:可别是要跟我说分手,所以才先灌了我一嘴的蜜。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总会无缘无故的担心你,其实我向来都知道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冷静又聪明,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永远那么睿智成熟,简直就像是我幼年希望成为的那种人,全能的近乎一个幻想。”简远眨了眨眼睛,他苦涩的微笑着,这会儿看起来不太像是顾云开熟悉的那个年轻人了,反而像是个符合年纪的成年男性,尽管还远没到被称为中年人的地步,可说来也不再透出那种天真无邪的气质了。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难以克制的担心你是否觉得孤独,会不会觉得寂寞,是否需要我在身边,大概是我将自身的想法强加在了你的头上。”简远微微驼起背来,他把手从琴键上撤下来,放在自己的一双大腿上,带着点惆怅的微笑,“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讲是什么样的,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些毫无关联的庸人自扰,而且它们也的确是挺微不足道的,我就只是克制不住的想你,想我们相处的每个细节,就算侦探查案子大概也没我那么抽丝剥茧了,我没办法不去想在我们以往相处的时候,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是不是做错了哪个细节,笑声是不是太粗鲁豪放,说话的时候会不会太过没注意你的心情……”
简远又忍不住笑了笑,像是打算遮掩自己的窘迫跟尴尬,带着点羞赧的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挺奇怪的,我们俩才刚交往不久,总共也没有真正的见几次面,事实上我应当表现的再沉稳一点对吗?有些话也不必累赘的反复说明,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天比一天的更爱你,我也一天比一天的更想你,我与你分离的越久,这种思念就越深刻。”
“也许正因为我们见面少,所以我才想告诉你,每当我想触摸你的时候,每当告诫自己要忍耐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值得,就因为我爱你。我们总是见不着面,坚持下去真的很难,可我总觉得,我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人,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你能随时接我的电话,跟我分享你的生活,我们会接吻,互相说情话,得是多么幸运的人才有这样的福气,于是又能坚持下去了。”
简远努力的开口着,尽管说得怪艰难也怪肉麻的。顾云开看得出来,人类是一种防范心很强的生物,他们不习惯对任何人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而简远先正在搜肠刮肚,就为了剖开他的真心让顾云开看上那么几眼。
然后简远伸手攥紧了自己的睡袍口袋,他不太习惯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腰带。
“本来我想穿得更隆重也更漂亮一些的,然后化个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总之就是不像现在这样,不过我吃了早餐后就觉得,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到彼此更糟糕的一面,我这么说会不会太自大了些?别告诉我不是。”简远笨拙而艰难的笑了笑,低声道,“真高兴我们俩之间经历这个的是我,要是换你来,我可能会心脏病发作。”
“我真爱您啊。”
简远轻轻的叹息着,像是夜间遍布着月光的松涛随着风起舞的声音,又如同海水在星光下的低声吟唱,萦绕在顾云开的身侧,他恍恍惚惚的听着,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理智的聆听着,另一半温顺的沉浸在这种爱意里,如同田野沐浴在阳光下。
“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的。”
顾云开无声的点了点头。
没错,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
有那么一刻顾云开觉得自己大概是完完全全的被这个屏幕里的男孩给摧毁掉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可很快又立刻恢复了新生,像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重塑了一遍,这让他多多少少有点说不出话来。简远热情又直率,这挺好的,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有时候——比如说这时候,也就显得有些直白的吓人。
当然,只是稍微有点吓人。
毕竟他的双眼那么明亮纯净,就好像山林间在小溪旁饮水的小鹿,见到路过的旅人,既不畏惧,也不退缩,带着天生自然的野性跟平静。
简远并不是个有名气的人,顾云开特意查过他,没能找到什么结果,大概是音乐家不像是娱乐圈那么备受关注,人们总是只关注那些著名全球的音乐大师,其他的即便小有名气,假使不进入这个圈子,对于其他人而言也就万分陌生,仿佛高雅成了一道高高的门槛,禁止不肯花费心思的人入内。
他的圈子要难混的多,不像是娱乐圈,有时候有些运气跟人脉,靠着一张脸就能混出头来。
“伯伯总说我们之间也许不会长久,我其实很担心,我很害怕他说对了怎么办,如果我不够珍惜你,如果因为我们见面太少,如果是因为我不懂得怎么让你感觉到安全……”简远歪过头似乎想了想,轻声道,“如果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如果老天觉得我不配得到你,所以又要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了,把你转赠给另一个更好的,更适合你的人。”
顾云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话。
而简远依旧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实在的,我对生命长短并不在意,家人也都觉得活得自由开心就好了。长辈们总说,好像一眨眼我就长大了,我自己也觉得,日子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今天又看了什么新东西,学了什么新玩意,可时间过了多少,全然不在意,偏偏它们总是没想的那么快,每一日又充实又漫长。”
“直到跟你遇见之后,也仍是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确定了心意,交往了之后,时间就好像飞快的跑了起来,每次与你在一起的时光,都快得好像有个谁专门站在那儿拨动钟表上的表芯似的,有时候我真觉得害怕,明明才在一起没有多久,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可不与你见面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完成曲子的时候,我突然担心起来了,我想活得更长一些,更久一些,假使人生变得平淡无趣也没关系,只要我能见到你苍苍的白发,见到你渐渐老去的模样,能够陪伴你走完生命的所有旅程,那任何枯燥乏味都是值得的。我是这么贪婪的人啊,要是我得到了却又因为自己的愚昧失去了你,那可该怎么办。”
这听起来几乎像是求婚誓词了。
顾云开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里透着那么清晰的冷静,像是对这件事全然无动于衷一样,简远不太确定自己听起来是不是像个矫情的年轻人,又或者这些话不太真诚,更可能是顾云开早已历经过更悦耳动听的那些情话,因此简远这些干巴巴的叙述,对于这位比他年幼却成熟许多的男士来讲倒像是个滑稽的笑话。
可他仍然说了下去。
“我们总是见不着面,所以我想,我应当让你知道,知道你值得怎样的爱慕。”简远将手又重新放回到了琴键上,无意义的按了几个键,发出断断续续并不连贯的旋律来,像个孩子在练习熟悉琴键似的,稍稍侧过头,目光里带着点天真无邪的说道,“我是个庸俗的人,说不好以后会不会与你吵架,我担心自己总有一日也会像所谓成熟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大人那样,说出与自己真心相反的话来,就好像我这么爱你,却为了赌气要说你更爱我一些一样,我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你之类的谎言来,因为我害怕你会这么说,干脆提前让自己说出口来。所以我迫切的想告诉你我的心声,希望你能原谅以后那个蠢钝自大的我。”
顾云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尊石像,又好像是被画家邀请来的模特,优雅端庄的坐得笔直。而简远也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会儿,忽然恢复了许久以前的那个称呼,轻声道:“我是不是吓着您了?我们还没交往到可以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
“你最好以后能想到更好的求婚跟结婚誓词。”顾云开半晌才道,“这只是谈心,不能算数。”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在屏幕里却像是一幅技巧精湛的魔法油画,稍稍低垂着头,浓密漆黑的睫毛动了动,清澈而纯粹的眼眸凝望着简远,出口的语句似福音降临。
我正是在等待这个。
心脏雀跃的大呼小叫着,简远的气势瞬间崩塌了,他没什么坐相的瘫在琴凳上,紧紧盯着顾云开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鸡皮疙瘩几乎全部爬了起来,好像自己成了个充气的气球,有什么人在他身上扎了个洞,勇气就顺着那个洞口呼呼的全跑出去,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扁了下去。
简远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精心准备了良久,结结巴巴,反反复复的梳理那些杂乱无章的心思,将它们变成语言传达给顾云开,可到头来,被一句话击倒到溃不成军的那个人仍然会是自己。
不过说实话,他倒也不是真那么在乎。
……
当然,总是有人会在乎的。
比如说简默。
先拿到照片的其实并不是简默,而是莫娜,她将所有的照片都放进了信封里头,不太确定自己的顶头上司看到这一叠会不会气出心脏病来——毕竟这世界上除了简远跟世界末日,大概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简默气急败坏了。
所有的报道都已经处理干净,莫娜把整个流程都梳理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之后,才在门口给自己做了几个心理建设,实在忍不住叹气,等确保自己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
失策!
莫娜看到沙发上的另一个人时心中的警钟就以近乎癫狂的频率响了起来。
怎么小简先生也在!!!
简默对自己唯一的侄子非常偏爱,可是跟他的胞弟感情却意外的糟糕,两个人就算不是针尖对麦芒那么严重,但其实也相差不远,每次见面都互相针对,总之就是完全合不来。但凡两个人一起出现,其环境就无异于是一座正在激战的古战场。
两人见她进来,都一块儿露出个一模一样的假笑来,顺便再对彼此脸上的笑容表露出嫌恶作呕的表情,同步的仿佛是对双胞胎。莫娜生怕扫到台风尾,站在恰当并且合适的安全位置客客气气的等他们俩之间演完这出“幼稚小男生”的戏码,她很清楚也许简默并不在意弟弟的以下犯上,可自己假如冒失的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来,那结局绝不会太美好。
无声的战争刚停止,莫娜就恭恭敬敬的将信封递到了简默的桌上。
“什么事?”
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莫娜也属于陌生人之一的小简先生忽然开了口,小简先生单名一个闻字,兄弟俩的名字似乎寄托了简老先生最美好的寄托,多听少说,不过很可惜,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相反的。
于情理来讲,简远是简闻的儿子,他应当有知情的权力;可是较真来讲,莫娜是为简默服务,所以她不能越权开口,得听简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