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ABO(8)
然后他轻轻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垂下,神情隐晦,很快就又重新把自己伪装起来。
谢晚松将衣服穿好,笑了:“回去吧。”
第12章 我怕的要死。
谢晚松跟谢天勇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谢家大大小小哪个不知道,只要这两个人相遇,一定会冷嘲热讽,免不了又一一场恶战。
要放在三年以前,谢晚松刚进入谢家那会儿,还是个大尾巴狼装白兔,把自己那令人讨厌的脾性与处处看不顺眼的高傲态度藏了个十成十。可惜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他的本质就逐渐显露出来。
谢天勇无能,放在古代就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让他对着报纸打字儿都能写出一片错别字。
二姐谢依然倒是聪慧了,知名大学硕士出身,可惜命不好,自小就有哮喘,加上之前出了车祸,截断了小腿,大部分时间都得在轮椅上度过。
谢长远还不是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没救了,不愿把打拼了一辈子的位置拱手让人,也不能败落在谢天勇手里,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私生子,把目光投在了当初在商界被各大导师夸的天花烂坠的谢晚松身上。
谢晚松明白为什么谢天勇讨厌他。
明明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突然有一日冠冕堂皇地闯进自家大门,就连亲生父亲也对他宠爱有加,仅仅两年就把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了他。再反观谢天勇,在国内呆着丢人显眼,干脆撵出国去了。
更何况谢天勇还一口咬定谢晚松杀了老父亲。
他简直对他恨之入骨。
可那又怎样,谢晚松对别人的看法从不在乎。
谢晚松跟江跖返回包间的时候谢天勇已经气急败坏地走掉了,看看在座诸位的脸色就知道,他大哥走前怕是又闹了一通,餐具全部摔在地上。
服务员在那里半蹲着捡拾瓷片,见他来了,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三公子…”
孟云见他换了身衣服,隐约感觉两个人出了什么事,此时欲言又止:“小松啊,你大哥他…”
“我没事。.”谢晚松拉开椅子坐下,“随他吧。”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孟云身旁的谢恒,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似乎想从这张脸上寻到什么两个人动手的端倪。
见谢晚松看过来,就弯着嘴角对他一笑。
谢晚松早就料到,谢天勇再讨厌他也没有到一见面就动手掐架的程度,又想起谢天勇是跟谢恒一班飞机回的国,在国外就碰了面,估计谢恒少不了对他二人的关系一阵煽风点火。
谢晚松心里冷笑,表面上大大方方地任凭他看。
既然迎接晚宴的主角都没了,那自然是没什么好继续的了,完事之后孟云就开始交代住处。
文胜湖度假区的一大特色就是林中木屋,独栋的原木色平房建立在树枝掩映的山坡上,悠长的木质道横跨大半座山。
道路两边挂满着灯笼,入夜后亮起,微风吹过时一路火光摇曳,一直蔓延到极远的地方。
再往远处看,山峦叠着山峦,浸透在夜幕里,天空中一轮皎月,星光浩荡,铺洒在江面上,隐约还能瞧见几点渔火。
从酒店顺着木道一路上山,山间蚊虫多,谢晚松没过一会儿就被叮咬了几个包,痒的他直皱眉头。
谢晚松自然跟江跖同住一屋。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股木香扑鼻而来,带着山间独有的树木草叶的味道。
谢晚松把灯打开,大概环顾了一下四周。
屋子不大,一个带着电视机的客厅,沙发周围都是独面的玻璃窗户,窗户旁是一个大的阳台,能清晰的看到周遭的树木以及山下的景物。再往里走是一间卧室,白色的双人床上放着一只娇艳的玫瑰。
虽然在这之前两个人已经同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向来都是分房睡,毕竟彼此也只是一个文件的名义关系,除了谢晚松不要脸的跟了江跖一段时间外,谁都无权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可惜孟云不清楚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定的双人大床房,为的就是让即将新婚的夫夫可以更好的交流情感。
谢晚松挑眉看了看床,随便解开了几个扣子就很自觉地坐了上去,然后对着站在房间门口的江跖笑了起来,笑容里风情万种:“宝贝,这两天你睡沙发吧。”
江跖:“……”
好在他也没有跟外人一起睡的习惯,睡沙发倒是让彼此都舒服。
谢晚松在大床上滚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刷了刷页面,可惜山间信号不好,某家的移动网信号抵达不到,速度慢到令人发指。
谢晚松硬着头皮试了几次,最后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他走出卧室,客厅的阳台门开着,偶尔吹进来一阵清爽的风。
玻璃门外能看到江跖的背影,男人的身型高大宽厚,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高挺的侧颜,以及闪烁在唇边的那一点火星。
“偷偷抽烟可不好啊。”
他也跟着挤在阳台上。
江跖便转过脸来看他,深邃的眉目在月下照射出一片阴影,这般看来男人的瞳孔并非是纯黑色的,而是浅浅的棕色,琉璃一般的色泽。
谢晚松看了一会:“你混血吗?”
江跖深深抽了一口烟,看着白色的烟从唇齿间吐出,顺着鼻尖向上浮去。
他微微一笑:“大概吧。”
这是谢晚松第一次见到江跖笑起来的模样。
他平时总是冷冰冰的一张面容,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却从未想过这般冷的人笑起来会是如此引人注目。
若是放在以前,江跖一定会是谢晚松喜欢的长相。
会是他愿意起早贪黑,端茶倒水追求的那一类人。
但如今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谢晚松对于恋爱早已经麻木,甚至提起来除了觉得这两个天真的词好笑以外,他毫无动容。
其实谢天勇说的挺对的,他确实不懂得什么叫做/爱,在他看来任何在别人身上投入的多余情感都是无用的,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学会了如何去爱自己,将自己彻彻底底的保护了起来。
谢晚松也笑了笑,撑着下巴,对江跖伸出手:“还有吗,我也要一根。”
他点上烟,含在嘴里。
微风吹乱他的黑发,黑夜里的肌肤白的更为显眼。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死了。”
谢晚松忽然开口。
“那一晚她就像往常一样把我哄睡着后,穿上了红色的嫁衣,在床头上吊。”他眯起眼,像是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回忆。
“我记得很清楚,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她的脚悬在半空,嘴唇青紫,黑色的头发遮掩了大半张脸。”
在往后的两年内,谢晚松夜晚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都是这张面孔。
江跖问:“你害怕吗?”
谢晚松便笑起来,眉眼弯弯,眼底像是浸入湖水中的月影。
“我怕得要死。”
第13章 Edwin...?
恐惧在男孩儿的心里生根发芽,变成了缠绕在身边的梦魇。
他害怕,不敢睡觉,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
有时候谢晚松都会想,是不是母亲内心里其实是怨恨自己的,才会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对母亲过世的恐慌之下。
“她们都说人死时穿上红色衣服是会变成厉鬼的,我那段时间总是希望她能来将我带走,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谢晚松敛下眼,怔怔地盯着手指间亮起的那一点火光:“可她到底是没有来。”
他的身上笼罩着如同夜色一般浓厚的寂寞。
谢晚松半天都没听见身边人回话,一件外套突然仍在了他的头上,吓得少爷一个哆嗦,半根烟掉在了地上。
江跖说:“穿上吧。”
谢晚松一愣,随即有些好笑的开口:“你是觉得我可怜,特意来送温暖的吗?”
江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也将烟掐灭了,看向了别处。
“夜里冷。”
其实江跖很想问谢晚松,谢老爷子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他当时赶到厕所门口,听见其中谢天勇的嘶吼声时,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颤。
江跖余光里偷偷观察着身旁的人,Omega身段纤细修长,好像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从他出生的那一刻,性别里的“脆弱”就深深烙刻在了骨子里。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谢晚松的时候,这个身段倾长的男人流连在五颜六色的帕光灯之下,漂亮的眉眼间促狭又深情,多看两眼便会不自觉的被吸引进去。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公子哥,散发着让江跖所厌烦的游戏人间的不正经感,却仿佛比任何人都置身事外。
谢晚松是个过于复杂的人。
“喂。”谢晚松转向他,“要不要去走一走?在这儿也怪没意思的。”
他们从不能像那些真的情侣一样,窝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言情,看完再滚到床上就势来上一发。
江跖冲他一挑眉头。
谢晚松颇为神秘地笑了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毕竟是旅游度假区,顺着进来时的那条土路出去,走过布满路灯的桥梁,再寻着路灯的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景区旁的夜市。
夜市的区域不大,自然比不得那些人流量大的大城市,红灯笼一排挂满一排,远看上去像是一片通红的天幕。
各种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烤肉的味道香飘十里,入了夜有不少本地人也会前来,吃点宵夜逛一逛。
谢晚松这一晚上压根儿就没怎么吃,此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要不是本身脸皮摆在这儿,他现在都要冲到烧烤摊面前流哈喇子了。
“老板!”他在人声鼎沸中喊道,“十串羊肉,多放孜然,多放辣!”
“好嘞!”
趁着老板烤肉的时候,江跖刚掏完钱,谢晚松又不见了踪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抱着一大包东西从人群里挤过来。
“玉米条,尝尝?”
江跖便拿起一个黄色的条状物放进嘴里,一口酥脆,带着独有的香甜,稍微一咬很快就能在口中融化掉。
谢晚松笑着问:“好吃吗?”
江跖轻轻嗯了一声。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我住的那条巷子口每天都有一个大叔推车来卖。我妈一次买好大一包,又不想我吃太多甜的,就把它藏在房间的柜子顶上,每次我都得踩着凳子上去够。”
谢晚松微微眯起眼,在回忆中追寻了好半天这个味道,直到熟悉的甜味在口腔中化开,他才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您的十串羊肉好了!”
江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谢氏集团的三少爷,大半夜一手拿着烤羊手,一手抱着玉米条,站在初秋的凉风下,站在人来人往间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