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60)
沈观澜凝视着他,眼中的深情与恳切像是一盆炭火,烘烤着他的心脏。他蜷起手指,把脸埋进了沈观澜的胸膛里,眼眶又渐渐热了起来。
他并不是故意有话不说,他只是……只是从没有人真正的在意过他的感受,他一下子改不过来。也害怕改了以后,万一
沈观澜不喜欢他了,不想再对他好了,那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告诉沈观澜,他最近经常梦到沈观澜迫于压力离开他了,梦到沈观澜娶妻生子。梦到这一场情爱其实都是假的,都只是他的白日梦。
心里的恐惧一旦被释放了出来,情绪就失控了。
他揪紧了沈观澜的领口,哽咽道:“我好怕……”
“怕什么?”沈观澜立刻问道。
徐宴清没有马上回答。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看着这人眼里从来不掩饰的爱意,只觉得喉咙里酸涩无比,都没办法压住话头了:“怕有一天你腻了我,怕你将来后悔,怕你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我……”
沈观澜轻抚着徐宴清红红的眼角,心里的挫败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宴清,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信我是真的爱你?是不是要像戏文里写的那样,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
徐宴清立刻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爹,也知道眼下的处境不可能让你安心,所以我说再多都没用的。你等我,等这件事解决了,等我们在北平安定下来了,你就会明白我有多么的非你不可了。”沈观澜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郑重的说着,眼中的痛苦一览无余,全落进了他心里。
徐宴清怔怔的看着沈观澜,鼻子一酸,眼泪终是没有忍住,滑落到沈观澜的手心里。
沈观澜亲吻着他的唇,呢喃着他的名字。他也紧紧的抱着沈观澜,由着这个吻夺去了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呼吸。斩断了他身后的不安与恐惧。由着沈观澜把他压到了枕头上,又一次将他填满了。
这场突然而至的欢爱在彼此不安的情绪下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
沈观澜连门都顾不上关了,扒了裤子就埋头去含他,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留给他。直到他马上要射了才停下来,用指腹堵着那敏感至极的小口。
体内的欲望被遏止在喷发的前一刻,徐宴清难受极了,抬腿就想踢沈观澜。结果被沈观澜抬高臀部,片刻后就感觉到后面传来了温热濡湿的触感。
他揪紧枕头,仰起脖子便是一连串失控的叫声。
沈观澜把他后面舔松了,在润滑不够的情况下勉强扩张到了三指,扶着自己的东西抵在了入口。
“宝贝,忍一忍。”沈观澜艰涩道。汗珠划过喉结,像是被徐宴清舔过一样,留下了一条湿漉漉的痕迹。
徐宴清睁开眼去看他,心中的爱意早已随着欲望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腿主动勾住了沈观澜的腰,居然不会害怕痛了,只想马上被这个人占有。
在被贯穿的那一刻,他叫着沈观澜的名字哭了出来。干涩的进入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疼痛,不止他疼得瑟瑟发抖,沈观澜也痛得停了下来。
沈观澜俯身抱着他,亲吻着他的唇瓣,扯开他的领口去舔红红的乳尖。直到他终于放松了下来,适应了那阵痛楚后才继续抽插。
如今已是九月末了,山里比城里的气温更低,他们却双双热出了汗。徐宴清的脸就像化开的胭脂,眼尾的春情明艳而动人,每每逼近高潮时的叫声都勾得沈观澜根本停不下来,在这张新床上要了他三次,把他做到晕过去了才停下。
沈观澜也精疲力尽了,趴在徐宴清身上休息了好一会才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他抬头看去,锅里已经冒起了黑烟。这才想起火一直没关,只得勉强爬起来,把炉子关掉。
面是吃不成了,他便把门锁上,倒回徐宴清身边去,搂着徐宴清睡到了傍晚。
等江枫来敲门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到了山尖上。
沈观澜匆匆收拾了一下彼此,徐宴清仍旧睡着,他只得在江枫调笑的目光下把人抱回车上。
回到沈府后,他给徐宴清洗了个澡。洗完后徐宴清也醒了,两人在房里吃饭,饭后就去玉兰树下的亭子里坐着喝茶。
沈观澜说了很多留学时候闹的笑话,也问了徐宴清以前在戏班子时候的事。许是他主动谈起,徐宴清也说的多了,告诉了他以前学戏时候吃的苦。沈观澜听得心疼极了,抱着他越问越多,直到后半夜他困得频频打哈欠,两人才回到屋子里去睡。
第二天中午,江枫又来接他们上山,这回车里有徐洛宁了。一整天的时间徐洛宁都跟着徐宴清播种施肥,把那块土地捣腾好了。沈观澜几次想帮忙都被徐洛宁嫌弃的推开了,好在这块地也不大,光靠他俩就能搞定。
接下来的日子更安逸了,徐宴清每天都来这里,浇浇水施施肥。大多数的时间身边只有沈观澜在,他们把这座山都摸熟悉了,连山脚下的那条清溪都去过好几回。
沈观澜给他拍了不少生动的照片,他的摄影技术也越来越好,每次洗出来的照片都让沈观澜惊叹。
等到枫叶都落尽的时候,在上海的沈蔽日终于传回了消息,说他们后天就回宜州了。
这则消息是通过电话传回来的,沈金玲接的,刚把听筒放下就听到思念来报,说二少爷和四太太回来了。
思念是沈金玲的贴身丫鬟,自然也和宣纸
骊儿一样,都知道了沈观澜与徐宴清的事。
沈金玲把面前的作业本合上,面色沉重的去找他们,刚踏进西厢的院门就听到老远传来了笑声。
那笑声清清亮亮的,悦耳极了。她从未在家听过这么好的笑声,却也马上就分辨出来,这不是她二哥的笑。
她走到廊下,书房的门没关,沈观澜与徐宴清在里头看今天洗出来的照片。不知看到了什么,沈观澜咯吱着徐宴清的腰,徐宴清痒得直发抖,在他怀里笑的停不下来。
沈金玲扶着廊柱,遥遥望着这一幕,心里漫起了一阵酸楚。
她想起大哥说爹已经好多了,虽然只能卧床,但意识已经清醒了。
等爹回来后,二哥就会跟爹坦白了吧?到时候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四妈还能这样笑吗?
第六十三章
沈正宏是在第三天的上午回到家里的。
他的腿因为中风的缘故站不起来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由大管家林叔推着。
沈家的三个太太和沈蔽日都跟在后面,每张脸上都是长途跋涉的疲态。连一向雍容的大夫人都瘦了一圈,更别提在上海最忙碌的沈蔽日了。
不过比起他们,沈正宏的气色倒显得好了不少。他沉着脸,一路进来都没说过话。大夫人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回房去休息。他的目光在厅堂上一扫,没见着想见的人,就道:“宴清呢?观澜和金玲怎么也不在?”
思念就在外头候着,赶紧解释:“回老爷,三小姐今日有政治课,请不得假,她说中午会早点回来的。”
大夫人在桌边坐下,接过岚香倒的茶喝了一口,道:“二少爷去哪儿了?”
“二少爷还没起呢,宣纸已经去叫了,应该马上就来了。”思念替沈观澜解释道。
大夫人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反正她这个二宝贝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在桌边坐下。三太太把手套一摘,拢了拢肩上的狐皮围脖,道:“那四太太呢?总不会也还没起吧?”
她们离家这么久了,想来徐宴清的日子该过得很舒坦才是。一想到自己累得要死天天伺候着老爷,徐宴清却赖在家里啥也不干,三太太就没来由的想生气。
“四太太这两日染了风寒,一直在房中歇着,方才奴婢已经让人去西厢通传了。”
思念抹了把额上的汗,心里紧张极了。虽说沈金玲交代过,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她都要替那俩兜着,可谁能想到老爷居然大早上的八点不到就到家了。
外头家丁传来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给沈金玲收拾屋子,听到以后吓得魂都要飞了,立马撒开腿往西厢跑。
骊儿在廊下打瞌睡,靠在宣纸的背上,宣纸也困得直点头。思念跑进来后就摇醒他俩,让他们马上进去通传,别叫老爷发现二少爷在四太太这里,到时候就完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门外的几个丫头齐刷刷的就叫了声“二少爷。”思念转头一看,沈观澜还穿着昨天那身衬衫西裤,头发睡得跟鸟窝似的,看着就是没洗漱的样子直接过来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看着沈观澜踏进来,径直走向沈正宏,蹲在轮椅前问他的情况。
沈正宏的表情仍是严肃的,他没像以往那样对沈观澜露出和蔼的神色,在沈观澜问及他的病况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沈观澜身上皱巴巴的衬衫道:“怎的一大早衣服就这么皱?”
他说话还不太利索,但是可以听得懂。沈观澜立刻找了个借口,说昨晚喝多了,没来得及脱掉就睡了。
沈正宏也没再说什么。这时门外的几个丫头又对着一个方向行礼,叫了声:“四太太。”
徐宴清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长衫,脸色瞧着比平时都苍白,气息也很急促,一进来就到沈正宏面前行礼:“老爷我来迟了,还请老爷恕罪。”
沈正宏一声不吭的打量着他,从领口的扣子看到脚踝的袜子,徐宴清不知沈正宏在看什么,心里却虚得很,只得低着头不动。
三太太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立刻讥讽道:“四妹好大的架子,老爷回来了你还在床上睡着,这是完全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啊。”
徐宴清还没开口,就听一旁的沈观澜道:“四妈这两天病了,昨天还在发烧,晚上才退的。爹,大哥电话里说你们是下午才回来,那谁会起那么早啊。”
他说的不假,这两天气温骤降,徐宴清从山上回来就感冒了。烧了快两天才退,直到昨晚上才恢复了点精神。
三太太最不爽的就是沈观澜开口,那张嘴每次都吐不出好话来。她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大夫人也没精力一回来就搞针对,转向沈正宏道:“老爷,你在火车上也没法休息好,我让人准备早餐送到你屋子里去,吃了就睡一下吧?”
沈正宏确实有些乏了,他捏了捏眉心,道:“你们都回房去吧,让宴清跟着伺候就好。”
徐宴清一怔,道:“老爷,我的感冒还没好,这样会传染给你的。”
大夫人也道:“是啊老爷,你如今身子大不如前了,医生叮嘱过千万要小心的,还是让我伺候吧。”
她是好意,只是这番话刚说出口,就见沈正宏重重的一拍轮椅扶手,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他本想说话的,但因为激动一口气接不上,捂着胸口就咳了起来。